陈牙人做中人几十年,听人教诲过无数次在商言商,向来以契约诺言为准,今日终于见识到一个最为标杆的案例。 祝明月怕房主年纪大意外去世,遗产纠纷两个儿子不认账,到时自己的投资打水漂。 “我去和房主聊聊。” 陈牙人将祝明月的要求说的更简单些,意思是她看上这块地方,想买下来,但一时钱不凑手,打算三年后再过户。在这之前愿意租赁,每月给付租金。 反而是最后一条让两个儿子参与叫房主十分抗拒,他意识到这背后的“险恶用心”,父母在子女无私财,两小子万一以后心野了怎么办? 房主晓得祝明月顾虑,但人家不理解他一个老父亲的心。 祝明月自无不可,只委托陈牙人继续寻找房源,大不了她们在家里生产,专门租间小铺子售卖,只是生产销售规模都会受到影响,不得不收缩。 祝明月:“你们回家,还是去酒楼帮忙?” 走了一天,林婉婉筋疲力尽,“回家。” 戚兰娘点点头,出来一天,家里的活还没做完。 李匠人眼见到手的活计飞了,又能怎么办呢,回酒楼继续修修补补吧。 两边分别的时候,祝明月突然想起一件事,直直地看着林婉婉,“我们的猫猫狗狗呢?”抛却宠物属性,狗看家护院猫驱鼠捕鼠,比男人有用多了。 最近发生太多事,林婉婉险些忘了,猛拍额头,立下军令状。“祝总放心,保证三天内让你见到忠诚的猫狗军团。” 房主回去见到两个“不孝子”气不打一处来,老妻只追问道:“房子租出去了吗?” 房主:“不是租,是要买。”只是先租后买。 老妻:“价钱没谈拢?” 这倒不是,未来按照市价来,做猫腻的地方极少。房主:“他们要两个孽子一块过去。”然后细细将祝明月的条件说出来。 老妻一听就知道人家是诚心要买,只是把日子挪后。正因如此,怕日后纠纷才要求带上儿子。如果时间不是三年而是十年,只怕连孙子都要带上。 那块地既不能用又不能赚来吃喝,砸手里十来年。说来家资不菲,实际日用还不如寻常小户家。不如先收点租子,三年后卖出去还能得一大笔钱财。 老妻:“这有什么,无非让儿子去一趟。家里有我俩在,翻不了天去。”知道家里未来有这一笔进账在,儿子儿媳日后都会更有孝心点。 道理是这个道理,房主只是过不了这个槛。好不容易被老妻说通,把两个儿子找来。 大儿子一听喜不自胜,他是长子,日后家业大部分都是要落在他手里头的。 次子亦是心热,不知自己日后能从这租金和卖房卖地的款项里分得多少份额。 房主:“我光知道他们是住在坊里的,却不知住在哪里?” 老妻拉住他,“天色晚了,不如明天再去寻陈牙人从中说和。” 次日一早,房主带着两个儿子到牙行寻陈牙人。 陈牙人猜到他们的来意,“我替祝娘子撮合好几桩生意,就没有听哪个人事后后悔的。”听说他们和柳家相处十分和睦。“只能先去递句话,人家要不要也说不准。” 将人带到春风得意楼外,早在华天楼时期作为东市一大酒楼,内行心照不宣的知道生意差,但论外形规模还是很能唬人的。 房主:“祝娘子在这里做活?” 陈牙人:“她是东家。” 房主怀疑祝明月是不是把资金全投在大酒楼,才一时凑不出钱买自己的地。 祝明月见陈牙人来了,“昨天的房主改主意了?” 陈牙人:“你的条件他都答应,租金也愿意再降降。”第一次没有坚持到底,第二次肯定要退一步。 祝明月不方便带着陈牙人去后厨,便吩咐姜永嘉:“姜掌柜,麻烦你把段晓棠还有李师傅周师傅叫过来,跟我出去一趟。” 故地再重游,祝明月验过房主手里的地契无误,房契因为当初只开了一个头自然是没有的。 本来条件便苛刻,祝明月也不愿意多此一举,查验两个儿子的户籍,只看长相就是一家人。 祝明月爽快在契约上签字,房主一家虽然对她一个女人出面心底略有微词,但从始至终都是她领头,气势又强胜。看在钱的面上,他们也不多话。 日后过户是按照当时的房价地价来算,想必还会再往上涨一涨。 送走房主一家,祝明月对陈牙人道:“到时过户还需要你来做中人。” 无论出于利益还是交情陈牙人都一口答应:“没问题。” 陈牙人走了,祝明月对李匠人道:“李师傅,临街的两边各砌上一排房做铺面,能做几间?” 这块地是长方形的,窄的一面是大门已经砌出门房不需要改动。 李匠人指出来,“这一边是现成的,另一边砌六间太挤,做五间合适。” 现成的几间靠着的街面人流不多,祝明月打算扔给林婉婉,反正医馆不靠路人吃饭,剩下的作仓库。自己用的铺面不必抠搜,“那做五间,另外在后头做出茅房浴室马厩,井水重新掏。另一边沿着墙根搭一排茅草棚,里头搭锅灶。”回头问段晓棠:“搭几个?” 段晓棠:“六个,其他地方空出余裕,留着放石磨和雨天晾晒的地方。”这黑作坊似的生产条件,搁现代妥妥的三一五晚会种子选手。 祝明月:“剩下的门窗家什就麻烦周师傅了。” 李匠人问道:“祝娘子,这房子打算什么时候用?” 祝明月:“先修门面,赶上酒楼开业。其他的往后挪慢慢建。” 李匠人周木匠不约而同吸口气,不同于春风得意楼,这里可以说是从头起新房,工程量太大。幸好不是昨天说的小二进房子,只在半个月里俢好五间房,填上里头的家什,赶一赶工应该能做到。 酒楼还要留两个人,周木匠盘算哪位师兄弟那里能借来人。 李匠人师兄弟的人已经薅完了,只能把主意打到师叔伯头上。 我是怎么是从一个泥瓦匠变成包工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