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主肯定是年纪最轻的一个人。 也是看上去最漫不经心的一个,挨个打量一圈,其实除了无愚一个都不认识。 但别人都认识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问:“周宗主胜券在握的样子,可是已经有了良策?” 周宗主摇头:“没有。” 老者不由苦笑一声,说:“周宗主千万不要内讧啊!” 就怕这位瞎搞,给人很不靠谱的感觉,年纪又轻,纨绔似的不讲理,还只是一个法器人。 动不动就跟自己人打起来,这种时候内耗不起,如同自掘坟墓。 “周宗主是识大体的人,放心好了。” 无愚道人倒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笑说,“只要我等团结一心,不管人数还是实力都在对方之上,谅他们也不敢阻拦,回去不难。 周宗主,你说是吧?” “不好说。” 周宗主说,“海上形势复杂,风云变幻莫测,我等不善于海战,又有大量拖累,贸然回去,很容易受袭击,就算不会全军覆没,伤亡也小不了。” 这样一支队伍在海上长途行军,风云变幻莫测,确实很不利,若是不断被袭扰,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是他这支队伍,行军速度最慢,更难幸免。 无愚缓缓点头赞同:“周宗主所虑极是,袭击开山宗的敌人数量,还有可能大幅增加,这个时候强行返回,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最好是在镇海岛上多耗上一阵,耗得他们散伙以后,咱们再结伙回去,才最安全。” “无愚道友言之有理。 只是,我等长期不回宗门,只怕宗门也会生出变故,如何是好?” “总比送死强吧?” “周宗主可还有高见?” “高见算不上,拙见倒是有。” 周宗主说,“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要不咱们往隔壁杀过去,给对方好好回个礼,算是替开山宗复仇也好。” 无愚缓缓点头:“周宗主此策颇有道理,对方主力耗在这里,咱们组织一波人趁虚而入,袭杀他一二两宗门就回来,也算是声东击西。 把他们引回去后,咱们再一走了之,岂不美哉?” “妙计。” “咱们去的人最少也得逍遥境以上,狠狠打杀对方一番,算是替开山宗复仇,见势不妙就撤。” “甚好。” “咱们逍遥境以上人数貌似不多吧····” “不少不少,每个宗门最少有一个逍遥境,合道境也来了二三十人,大家肯合作的话,实力不弱。” 怕的就是不团结。 只要团结了,一盘散沙聚在一起,战斗力也是杠杠的。 有了方向,团结一心的话,这些人一起使劲,一个个都是能人,确实能做得成事。 你一言我一语,也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回头需要秘密集结逍遥境以上之人,镇海宗则不让知道,人家不算回去路上的自己人了。 联络人的事,周宗主就不管了,他不认识谁,没交情怎么谈这种事。 这些人散去后,真道人很快出现了。 “没事?” “没事,遛着那个家伙跑了一大圈。” 真道人反问,“你没事?”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卫护对象自身不需要操心,卫护者进退自如,是比较舒心的事。 卫护者负伤甚至战死,大多都是被卫护对象拖累致死。 “没事就好。” “好好休息,晚上····” 正见有痴道人飘然而来,就转了口,“有道友,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心情挺好嘛。” “有吗?” 有痴道人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疑惑的说,“贫道这副表情应该是忧心忡忡烦恼重重才对,怎么到了周宗主眼里变成了满面春风?” “你装的不像呗。” “胡说八道。” 有痴道人连连摇头,“周宗主算是善于开玩笑的人吗? 不像,总是让人笑不出来。” “你有什么可忧心忡忡烦恼重重的,你又不退位。” 有痴道人又被噎了一噎,说:“老了老了,玩不过你这样的年轻人,急流勇退是最好的选择。贫道顶多带新宗主一段时间,也就彻底撒手不管了,乐得逍遥。” 看他这么洒脱的样,又不像心思歹毒之人。 周宗主盯着他打量:“有道友,莫非你是传说中的那种大奸大恶之辈?” 有痴道人无语的看着他:“周宗主,这种玩笑不好笑吧?” 周宗主摆摆手,让真道人也退开一些,算是两人单独会谈,依然盯着他打量:“都说相由心生,看你也是满腔正气之相,除非你脸皮实在太厚,把奸恶之相全都挡住了?” 有痴道人懒得理他了,也取出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说:“这么大一个宗门,乱七八糟的事多不胜数,想要打理明白费心费力,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轻松自在的?” 镇海宗这么大的宗门,要说能找出一个足以比肩的地方,只有绿山宗外加器城,勉勉强强有点可比性。 周宗主不仅打理了一个大宗门,还打理了一个王朝,这是不同的体系。 一个人同时打理两个不同体系,比他打量一个宗门更加复杂,还能如此轻松,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简单啊。” 周宗主笑说,“世上人才很多,不要把自己当成最聪明的那个人,给别人机会表现,自己自然轻松了。 什么事都要自己管,觉得下面的人都是笨蛋似的,下面的人自然也就缩手缩脚,不笨也笨了。” 有痴道人微微点头:“理是这个理,一旦放权,容易滋生贪腐,只会更加糟糕吧?” “下手要狠啊,反正人才多的是,自然会有更好的人才替换他。 一定要下狠手,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很多时候就是选择题,性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何况贪墨的钱其实压根不是必须品,只有在觉得安全无虞的前提下才有可能贪墨,一旦拿了就死,至少剁手,谁敢伸手?” 有痴道人又缓缓点头:“贫道确实常常有顾念交情份上,显得心慈手软,反而助长了他人肆无忌惮起来,以为安全无虞,变本加厉,甚是可恨。 周宗主,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