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枪的枪法要领在于出枪要又快又狠,在敌人察觉之前,就要击中对方要害,让他们无还手之力……” 长缨镖局内,虞海站在校场上,手握一根长缨枪,对着场上的一群女镖师,边说枪法边演示给她们看。 一道红色的身影快速地朝他们奔来。 “爹!”虞栀缨激动地朝虞海大叫一声。 仿佛幻听一般,虞海身形微顿了下,下意识地朝声音处看了过来,待看到虞栀缨时,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眸,老眼瞬间就模糊了起来。 “哐当”一声,长缨枪落在地上,虞海急着跑下校场,迎向虞栀缨,双手用力地握紧虞栀缨的肩膀,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红着眼眶道:“你是栀缨?你真的是小缨……我女儿……我女儿回来了……” 虞栀缨望着跟三年前瘦了一大圈的虞海,神情一阵动容,她抓着虞海的手,心疼道:“是我,爹,我回来了。” 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虞海狠狠地一把熊抱住女儿,像孩子般嚎嚎大哭起来,边哭还边骂:“你这丫头,真是让人操碎了心,你爹我还以为你没了。我都差点去见你娘,向她请罪去了。呜呜……” “好了,爹,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那么多人看着,你不觉得丢人,我还嫌呢。”虞栀缨红着脸,难为情地看着四周围观的众人,提醒虞海道。 虞海闻言,连忙放开虞栀缨,伸手擦了下眼泪,问道:“丫头,你是怎么从那晋国逃回来的?我听闻边境那边防卫很森严,那晋王拿你当人质,岂会放你归来。你让爹瞧瞧,有没有受伤?在晋国那三年,我闺女没少吃苦吧……” 虞海边说边仔细地观察虞栀缨周身,说完,又心疼得哭了起来。 虞栀缨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求救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树闻等人。 察觉到虞栀缨的目光,虞海也下意识地朝李树闻跟萧晗二人看了过去。 他一眼就认出了萧晗,虞海顿时一脸肃杀地将虞栀缨拉到了身后,怒目瞪着萧晗吼道:“你这晋国贼子,竟还敢来我们辰国,若不是因为你,我女儿岂会被困晋国三年!小姜,赶紧派人去报官,说有敌国奸细在此,让官府的人把这萧的抓走。” “家主!这不大好吧……”小姜为难地看着虞海,又看看虞栀缨。 萧晗一脸淡定地看着众人,嘴角噙着微笑,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的李树闻身上。 虞海见他这般坦然,不由得跟着萧晗朝李树闻望去。 待见到李树闻的那一刻,虞海微愣了下。他正好奇此男子是谁,只见萧晗突然伸手在李树闻背后推了一把,把李树闻推到了虞海面前。 “虞总镖头既然要报官,要不也跟官府的人说一声,这里还有位死去的辰国太子,让他们一并遣人来带走吧。”萧晗懒洋洋道。 虞栀缨本还在发愁该怎么跟虞海解释把李树闻带回来的事,没想到就这么被萧晗直接捅了出来,她当即狠狠地瞪了萧晗一眼,恨得牙直痒痒。 萧晗直接无视地虞栀缨的目光,依旧笑吟吟地盯着虞海,好奇他的反应。 只见虞海直勾勾地瞪着身前的李树闻,眼里闪过几丝血红,他慢慢地将拳头攥得死紧,看着李树闻的眼神充满了痛苦与恨意。 生怕虞海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虞栀缨担忧地上前,一把拉住虞海的手,小心翼翼地劝说道:“爹,你听我解释,我这次能从晋国回来,全因为小闻跟萧公子携手搭救,我才得以逃脱。我知道三年前咱们镖局里发生的惨案,在你这很难过去,但小闻是小闻,杀人的是萧知蘅,他也是无辜的……” “无辜?”虞海仿佛听错了一般,双眼血红地瞪向虞栀缨,突然愤怒地一把推开虞栀缨的手,一巴掌打在虞栀缨的脸上,破口大骂道:“无辜!他娘杀了我们长缨镖局几十口人,那些死去的兄弟,哪个不无辜?我们长缨镖局,与他娘有何怨,你母亲救她而死,十几年来,我们当她自己人,她却为了一己之私,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 虞海红着眼,转身,手指着校场上站着的女镖师们,继续吼道:“你看看这些女镖师,都是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家眷,是他们的妻子,女儿。还有这些孩子……” 虞海又指向附近几个站在墙角偷看的稚童,痛心疾首地望着虞栀缨道:“小缨,你告诉我,他们哪个不无辜?” 面对虞海的质问,虞栀缨有口难言,她痛苦地站在李树闻跟虞海身前,为难地攥紧了拳头。 虞海说的没错,这些人都很无辜,那些死去的兄弟,都是他们的亲人,这血海深仇没法忘记。 一边是大义,一边是小情小爱,虞栀缨不用考虑,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可是面对着李树闻,她却犹豫了。 “小缨,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李树闻的话,在虞栀缨的耳边萦绕着,仿佛针一般细细地扎着虞栀缨的心,就连疼痛都算着股酸涩感。 虞栀缨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她会愧疚。 “爹,我理解你所有的愤怒,可是我与小闻早已成亲,我们的婚礼,还是你跟大家,在这给我们办的,我已经是小闻的妻子了。不管萧知蘅犯了多大的错,我都该陪着小闻一起承担。既然是夫妻,本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所以爹,你要杀小闻还是做什么,我绝不阻拦,但我会跟他一起承担!”虞栀缨直接朝虞海跪了下来,目光坚定地说道。 虞海跟李树闻皆震惊地看着虞栀缨,李树闻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发抖,他跟着虞栀缨一同朝虞海跪了下来。 “岳父大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么叫你,但恳请你,给我一个为大家赎罪的机会。你若想杀我泄愤,我绝不还手,母之过,子来还,天经地义,与小缨无关。你若心软,不舍杀我,待我心事一了,我也愿意余生都留在镖局内,供所有死去的兄弟们的妻子儿女差遣,他们想怎么惩治我,我都接受。”李树闻真挚地对虞海说道。 虞海咬牙看着李树闻,回头看了眼身后皆红着双眼的女镖师们,无力地吸了口长气。 陈安阳闻讯赶来,站在人群后,遥遥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同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眼手心的几枚铜钱,感慨了一声:“真是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