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是太子回宫,而是如何找到孤星楼楼主寒月生,来填平被他所杀的人家属们的心情。静王爷乃是一朝王爷,应以大局为重。李长策身为太子,如今深陷此案,更该留下来为此案分忧,倘若这时候回宫,传出去,百姓如何评价他这个太子?静王爷你说是不是?”萧寒眯着眼,有理有据地说道。 静王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吴泽站在一旁,脸色青白一片,不知该如何化解尴尬。 最后还是李树闻自己站了出来,对着静王鞠躬道:“静王叔,礼王殿下说的没错,我身为一国太子,应以百姓生命为先,岂可为了自己的安危,弃众人于不顾。再者,于天下而言,太子李长策早已葬身火海之中,我如今并非太子,我也不想回宫,我在这还有未完成的事。倘若我不幸遇难,你们就当不曾遇到我,别告诉我父王,就让他以为我早已死在宫中吧。” “你……你们……”静王接连被怼,气得不再劝说,只是愤怒道:“我言尽于此,你若不想回,我也无可奈何。罢了,先看伤吧。” 话音刚落,方才去请太医的将士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六旬老太医。 老太医一进屋就对静王行了跪拜之礼,静王没啥心情,直接把他推到了李树闻身前,让太医给李树闻看肩伤。 李树闻没有动,而是伸手拉着虞栀缨上前,对那老太医道:“医士,麻烦你先帮她治伤吧。” “这……”老太医有些为难地朝静王看了一眼。 静王不耐烦道:“他让你看谁就看谁吧!你看我做什么!” “是,王爷。”老太医听话地要给虞栀缨诊脉。 虞栀缨拒绝道:“我没事,小伤罢了,不用看。” 李树闻拉着她的手,强硬地递到太医身前:“听话,小缨,你脸上毫无血色,哪是没事的样子。你别忘了,你只有伤好了,才能给大家报仇。” 闻言,虞栀缨瞬间安分了下来,乖乖将手伸向了太医。 虞栀缨身上伤虽多,但如她自己所言,几乎都是皮外伤,只不过内力有所折损,但多休息下就能补足。 老太医给她看完,开了药方让小姜去拿药后,又给李树闻看肩伤的抓伤。 男子不比女子,纵使李树闻身份高贵,但眼下是非常时期,为了节省时间,老太医直接让李树闻当着众人的面将外袍解开,露出受伤的肩膀来。 那肩膀上虽萧晗已经给他上过金疮药了,但当伤口暴露时,众人还是被惊了一把。 只见他的肩上,赫然显露着五个黑乎乎的指洞,洞内隐隐有血水渗出。 老太医拿绢丝将他把指洞内的血丝吸出,然后又拿小刀将上面的腐肉剔除,这才给他重新上药,包扎伤口。 从头到尾,李树闻皆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这么重的伤,别说李树闻这种不会武功的人扛不住了,就连虞栀缨看着也觉得触目惊心。 他伤成这样,都顾不得治伤,就一直忙着带人找她,到现在才处理伤口。 那伤口多疼啊,他都不曾跟她抱怨过一句,硬是扛了下来。 她却还怪他无能,说他是累赘。 她真该死。 “伤口有毒吗?”待老太医给李树闻包扎完,静王激动地上前问道。 老太医摇头:“王爷请放心,殿下的伤虽深,但伤口无毒,只要静心护理,定期敷药,很快就能恢复。” “那就好。”静王松了口气。 李树闻起身,合上自己的衣襟,看到虞栀缨一脸内疚地站在一旁,他下意识地偷偷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对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只要能跟虞栀缨在一起,他受再多伤也没事。 只要她不赶他走就行。 他会努力学武功,他会变强,他会争取不做她的累赘的。 李树闻越是这样,虞栀缨心里就越难受。 一夜之间,她身边就只剩下李树闻跟小姜,还有陈安阳三个亲人了。 她真的不想任何人再离开。 可是李树闻留下,她怕自己护不住他。他走,她又担心他回宫后被皇后一党暗算。 没她看着他,她不放心。 静王看着李树闻那便宜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对吴泽问道:“既然太子殿下不愿回宫,本王命令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十日之内找出寒月生,将其诛杀,平复此乱。不管是江饶镇的百姓,还有江湖各派,亦或是皇宫贵族,本王不想再听到有人伤亡。” 静王下了死令,吴泽虽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王爷放心,吴某定当倾尽全力。” “从今日起,本王的羽林军为你所用,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十日之内破不了此案,你自己引咎辞官吧。”静王冷着脸说道。 吴泽神情冷凝道:“是。” 说完,静王又回头看了李树闻一眼,叹气道:“本王近日就住在驿站中,你若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有本王护你,你不用担心回不了宫。不管是应后,还是国公,本王便是你的后盾。” 静王虽在民间,但也清楚朝堂纷争,自然也知晓李树闻宁可假死出宫,流落江湖是为何。若非宫内待不下去,他何必如此。 应皇后一党行事太过,宫内刺杀不算,宫外还请孤星楼刺杀李树闻,实乃一点活路也不给李树闻留。 既如此,他便要护下李树闻,他倒要看看,这应皇后一手遮天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这天,他也想碰碰看。 有静王这句话,李树闻心中不禁燃起一股热血,他感动地朝静王行礼道:“谢静王叔。” 静王望着李树闻,又瞥了眼旁边萧晗等人,意味深长道:“长策,你记住了,这辰国不管谁做王,终究是我们李氏的天下。” 静王说完,不等李树闻等人回应,带着手下们潇洒离去。 李树闻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转身,目光与萧晗对上。 萧晗微笑地看着李树闻,凤眼微眯,笑而不语。 寒月生不杀,天下大乱,又何分是谁的天下。 这些辰国人,果真愚昧又狭隘。 萧晗嘴角讥诮,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