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我从未在江湖上听过此虫的名字。”虞栀缨惊诧道。 影生叹气道:“因为这钱是楼主亲自养的,我义父……不……寒月生养这些毒虫是为了惩罚判楼的杀手。一旦杀手有叛离之心,就会被扔入虫窟,被万虫啃噬而死。见过此虫的人都死了,所以江湖上不曾知道此虫。”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此虫的?还随身附带驱虫药?”萧晗好奇地问道。 影生知晓他是在怀疑自己,没有作怒,如实说道:“因为,我就是这些毒虫的饲养者。楼主怕毒虫侵扰自己,就把养虫的任务交给了我。三年前,我刺杀失败,本该被处死,因我养虫养得好,寒月生才饶了我一命,并非是他仁慈放过我,他这人对谁都一视同仁。而我一直不背离孤星楼,也是因为我知道这万虫啃肉的痛苦有多难熬。所以被虫刑的同僚,都是我亲手送进虫窟的。” 影生说完,低头望着自己的双眼,手指不禁有些发抖,苦笑道:“都是我杀的他们。” 虞栀缨呆呆地看着影生,望着他那半张被藓斑覆盖的脸,心中一顿五味杂陈。 在她的记忆里,影生一直是无所畏惧的,他似乎永远一副孤冷的样子,什么都吓不了他。 三年前,她让他留下,他说寒月生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为了还寒月生的父子情谊,所以离开了他,义无反顾地回到孤星楼。 但先来看来,当年他骗了她。 他回孤星楼,应该是怕连累她,怕她跟去孤星楼,怕她被寒月的毒虫所害。 他若真在乎寒月生的父子情谊,今日也不会来此了。 “影大人,寒月生知道你有驱虫粉吗?”李树闻看着影生手中的药瓶道。 影生摇头:“这驱虫粉是我花了好几年,不断炼制失败,不久前前刚炼制成功的。那也多亏了他将我关在地牢之中,那地牢与虫窟相通。我以血将毒虫引出,想要自杀。谁料,那些毒虫吃了我的血,反而死了。我才发现,我体内的藓菌能抑制毒虫,我就用血加了龙舌草,还有几味药材炼制了这驱虫药,用靠毒虫打通地牢,逃了出来。” “那食肉虫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虞栀缨攥着拳头道。 影生漠然:“因为萧公子他们的推断没错,寒月生来过了,看来伤我的的确是他。” “他根本没有离开?”虞栀缨惊怒道,激动地冲出房间,四下寻找寒月生的身影。 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张郎中的白骨还躺在地上。 虞栀缨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到屋内,眼神凌厉地走向秦舒月,一掌攻向了她的面门。 秦舒月吓得不敢动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原本扎在她头上还有太阳穴的银针,被虞栀缨的掌风震得七零八落,秦舒月的鼻血都流了下来。 江湖人称寒月生不男不女,若秦舒月是寒月生,这掌她就算故意不躲,眼神也不可能装得这么惊恐。 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虞栀缨移开手,放过了秦舒月。 “他就是喜欢这样戏弄别人。”影生出声道。 虞栀缨目光冷厉地转身看向众人:“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等影生伤一好,我们即刻启程去孤星楼,这寒月生是人是鬼,我倒要把他揪出来看看。杀我同僚,我让他不得好死。” 说罢,虞栀缨攥紧拳头,愤怒离开。 自相识起,李树闻从未见过虞栀缨这么生气的样子,他不放心地追了出去。 萧晗转身看向影生眼神伤楚地望着虞栀缨他们离开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感情的事,他爱莫能助。 姓虞的自己惹出来的桃花债,让她自己还去吧。 “吴大人,那寒月生现在在暗,我们在明,也不知他何时再冒出来杀人,今日起,就得麻烦你跟你的人,好好在此防守,保护我等的安危了。” “殿下放心,吴泽定当全力以赴。”吴泽恭敬道,目光看向院中的张郎中尸骨,清俊的脸上不免露出几分悲戚。 若不是他带人来,张医士怎会遭此一劫。 吴泽叹息。 若一切皆如他们推测一般,日后死的何止张医士他们这些人。 他,虞姑娘,所有人……都未必能逃过此劫。 “人留给你照顾了,我回屋休息去了。”萧晗道,说完,直接将影生留给了吴泽,大步走出了屋。 他把影生先前扶到了李树闻房间,所以他的厢房还空着。 他有洁癖,可不喜外人睡他床,虽说这床也不是他的。 吴泽望着萧晗离开,回身朝影生伸手道:“影公子,我扶你吧。” “不用,不劳烦大人了,大人公务繁忙,还是先忙事去吧。”影生拒绝道。 吴泽没有勉强,对影生鞠躬道:“日后劳烦先生了。” 说完,吴泽告辞而去,他确实还有一堆事要忙,长缨镖局这边得派人手过来,镇上的郎中尸首要验尸画案焚烧。 吴泽抬眼看了下天,夜黑了,星象变了。 黑幕降临,虞栀缨一脸愁容地站在前院中,望着被堆在草垛之上的吴掌柜还有其他镖师的尸体,沉默寡言。 李树闻朝她走了过去,温声道:“秦夫人我已经安置好了,吴大人派来的衙役在盯着她,还有影大人那边也有人照顾,你莫担心。” “萧晗那只老狐狸呢?”虞栀缨漠然道。 “他睡着了。”李树闻回道。 虞栀缨面色依旧冷酷道:“也让你盯着他,谁知道那寒月生是不是他们晋国人,他俩是不是一伙的。” “嗯,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对于虞栀缨的冷漠,李树闻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伸手将手中拿着的狐裘披在了虞栀缨的肩上,“下雪了,你别冻着了。后面还有场硬战要打,小缨你要保护的人太多了,你肩上的伤还未好全,所以得先照顾好自己。” 虞栀缨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狐裘,抬眼看向李树闻。 果真,几片飞雪落在了李树闻的发丝上。虞栀缨红着眼愣愣地望着李树闻,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他长得比她还高了。 才几个月的时间,眼前的少年似乎长大了。 虞栀缨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当初捡李树闻,全是一时兴起,图他好看没武功,爹不疼娘不爱的,这才带回去做上门女婿。 可谁知,他竟是当朝太子。 又谁知,他母后留下的藏宝库牵连出了这么多事。 先是钟府一案,后又是金缕楼,现在是孤星楼…… 这之后到底还有多少事等着他们。 长缨镖局建立以来,这是第一次遭到重创,整个分局被灭,她该如何跟爹爹解释。 如果,她没有遇到小闻,没有遇到影生,会不会长缨镖局就不会被牵连进去了。 虞栀缨不敢想,望着眼前十几具尸体,她一点都不敢想。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羁绊,也就种下了因果。 她种的因,此刻开始结果。 因她一人的情丝,害死了整个分局十六口人。 她何颜面对众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