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脸色青白,嘴唇漆黑,眉间残留着一抹红印,看上去死了不少日子了。 虞栀缨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秦阳的尸体。 李树闻站在一旁,拿火折子照着她。 “他身体都腐烂了,肉蛀都蹿骨头里了,看样子死了至少十日以上。”虞栀缨面色冷凝道。 “死了这么久,金缕楼的人为什么不把他的尸体处理了,要留在这呢?”李树闻不解道,突然,他脸色大变,一把拉开要碰秦阳尸体的虞栀缨。 “别碰他!他尸体有毒!”李树闻惊呼一声。 虞栀缨被他拽着起身,猛地回头看向秦阳的尸体,果真发现地上凝固的血是黑色的,还有一堆虫尸遍布在尸体周身。 “秦阳是青丘谷的毒医,擅长用毒,他若被杀,死之前肯定会反抗。想必是他给自己下了毒,所以杀他的人不敢靠近他,收拾他的尸体,任由他尸体在这腐烂。”李树闻沉着脸说道。 虞栀缨惊:“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杀的?而不是自杀的?” “一个人若要自杀不会死在这,更不会自杀前还带着大把银钱。” 李树闻说完,虞栀缨果然看到秦阳的尸体旁滚落着一堆金银珠宝。 想必是他敛钱跑路,要离开金缕楼,遭到了金缕楼的人暗杀。 “他是金缕楼的医师,她们为什么要杀他?”虞栀缨疑惑道。 李树闻镇定道:“很简单,金缕楼怕他泄露这里的秘密,所以才杀了他。这楼深不见底,那药阁中药师定不会只有秦阳一个,就算秦阳死了,对他们影响也不大。但一旦被秦阳逃出楼,那金缕楼的秘密就暴露了,慕颜岂会放过他。” “看来你跟萧晗之前的推测是对的,秦阳确实被杀了,并且慕颜知情。所以我们只要找到慕颜,就能找到沉香醉的解药,帮萧晗解毒了!” “也许吧,但眼下,我们得先出了这楼再说。这药阁不能再探了,金缕楼杀手众多,仅凭我俩之力,这般探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先回去找萧公子,然后我们再一同去县衙找吴大人帮忙,让官府来围剿金缕楼。”李树闻提议道。 虞栀缨觉得他言之有理。 他们两人刚回头,准备原路返回,突然石门再度被开启,一杆烟枪朝他们飞了过来。枪头幻化出无数短刃,飞向二人。 “又是你们!”慕颜的身影出现在石门前,“敢闯我金缕楼,简直找死!” “小闻,小心!”虞栀缨见状,面色大变,一把将李树闻拽到身后,双手化出掌风,用内力将眼前飞刃避开。 慕颜飞身上前,双手如鹰勾般抓向虞栀缨二人,一股强悍的劲风直逼虞栀缨面门。 虞栀缨一边与慕颜交手,一边朝李树闻吼道:“小闻,快找机关,这里一定还有新的暗道!你先跑,我来拦住她!” “好!”李树闻没敢迟疑,当即果断地巡看四周找寻机关口。 虞栀缨双手作挡,拼命拦住慕颜。 那慕颜有烟枪在手,出手狠厉,招招致命。虞栀缨内力虽厉害,但苦于今日她没带长缨枪,与慕颜缠斗很难占到上风。 慕颜一掌打向虞栀缨右肩,虞栀缨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但忍着痛没有让开,腿上发力,一个翻身,一脚踹向慕颜胸口,自己飞身落在地上,单膝跪地,眼神发狠地擦了下嘴角的鲜血。 “好一个长缨镖局少当家,竟能伤到我!可惜,进了我金缕楼,没我的允许,你们休想离开。虞栀缨!今日这就是你的死地!”慕颜说完,眼眸发狠,双手一挥,突然身后冒出五六名黑衣杀手,一同朝虞栀缨攻来。 虞栀缨猛地拧起眉头,咬牙准备御敌。千钧一发之际,李树闻终于找到了墙壁上的机关口,他一脚踢开地上秦阳的尸体,伸手按下了被秦阳挡在身上的机关,瞬间一道暗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树闻一把拽起虞栀缨冲入了暗门之中,不等慕颜等人追来,他又快速地暗下机关,关上了门。 “可恶!给我追!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慕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李树闻一路抓着虞栀缨的手往前疯跑,来时他们二人有多小心翼翼,此时就有多狼狈。 尽管有李树闻带路躲避着密道之中的机关,但地道里机关实在太多,他们又走得急,还是免不了触碰到机关。 几根长矛从石壁中穿出,直接划伤了李树闻的胳膊。若不是虞栀缨眼疾手快从后方抓住长矛,只怕李树闻的胳膊都要被刺个对穿。 “小心点!”虞栀缨白着脸,肩上流着血,紧张地朝李树闻说道。 李树闻点点头,稍微放慢脚步,拉着虞栀缨往前走:“前面有光,应该就是出口。” “你不是说金缕楼只有一个出口吗?”虞栀缨踹着气道。 “金缕楼是一个,你没发现我们走的这条路很眼熟吗?”李树闻手指前方的石阶道。 虞栀缨惊愕地抬头,这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来时的石阶上。 原来这些地道是个闭环,最终都能连到一起。 “慕颜他们应该还在下面,没追上来,我们快走!”李树闻催促道,他伸手扶着虞栀缨上了台阶。 虞栀缨没有迟疑,跟李树闻相扶着,一路快步朝台阶上方跑去。待走到阶顶,李树闻拨弄机关,打开了上方的地砖,拉着虞栀缨从地洞中走了出来。 伴随着“哒”的一声响,地道入口的地砖紧紧合上。 虞栀缨跟李树闻相看一眼,没有多加迟疑,又速速穿过来时的地道,回到了秦阳的房间。 那两名被药倒的舞姬还睡在床上,虞栀缨半截身上全是血,她肩上伤得很重。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楼主有令,封锁大门,不得让任何客人出去!”先前招待虞栀缨的舞姬声音传来。 虞栀缨脸色发白地看着李树闻,目光落在一旁敞开的窗户上。 外面湖景璀璨,对面的酒楼里灯笼还亮着。 湖面上有小舟泛过,几个书生在舟上把酒言欢。 虞栀缨手按着肩膀站在窗户前,冷着脸朝李树闻问道:“小闻,你会游水吗?” 李树闻点点头,目光深谙地望着她:“会,我自幼就会游水了。” 虞栀缨笑了下,对着李树闻凄惨地扯了下嘴角:“那就行,那你一会要紧紧地拉住我,因为,我不会。” 虞栀缨说完,不等李树闻阻止,一个翻身跳下了湖。 落水声响起,惊扰了楼中的人,有客人见状大呼道:“有人落水了!来人啊!” 楼道里传来一阵燥乱的脚步声,正朝秦阳房间重来。 李树闻不再犹豫,直接手按在窗棱上,跟着虞栀缨跳下了湖,循着虞栀缨落水的位置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