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栀缨猛地的一个回旋枪,一枪将那黑衣人击退,那杀手好像并不想与她刀剑相向,几招之后,被她寻到破绽,一招将他扫倒,枪尖凌厉地指向了那人的咽喉。 黑衣人半躺在地上,手中的长剑被虞栀缨的长缨枪震碎,他目光低垂,望着地面,没有再反抗。 “把面具摘了。”虞栀缨拿着枪,指着那黑衣人,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黑衣人一动不动。 “我让你把面具摘了!”虞栀缨气吼道。 黑衣人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依旧没有动。 李树闻察觉不对,走上前,仔细地审视着地上的黑衣刺客,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只是不自知地攥紧了拳头。 “非逼我动手是吧?”虞栀缨眼眶泛红,怒骂一声,手上使力,用长枪直接挑掉了那人脸上的鬼脸面具。 顿时男人的脸露了出来,英俊而又苍白。 影生下意识地低下头,不让虞栀缨二人看见。 “果真是你!”虞栀缨心寒地冷笑出声,双眼怒红,手中长枪再度指向影生,愤怒地质问道:“说,你为什么要杀小闻?” 影生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扬起抹苦笑,仿佛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这一刻,他的内心很苦很苦。 孤星楼的杀手杀人哪有为什么?不外乎是有人出钱买李树闻的命罢了。 影生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他这一生,早已习惯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唯有在虞栀缨这里,他才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真实活着、有血有肉的人。因此,他深知,一旦虞栀缨发现他要杀李树闻,势必会与他决裂。虞栀缨刚刚与李树闻成亲,他便杀了她的新婚夫婿,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对虞栀缨而言,这无疑是他不将她视为朋友的表现。 虞栀缨向来重情,亦明了自己对他的情意,即便二人无缘,影生也深知,在虞栀缨心中,总有一处是为他而留。然而,过了今夜,那处角落将不复存在。 他与他的大小姐,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不知何时,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雨点洒落在影生身上,他却宛如未觉般,静坐在原地,语气淡漠地对虞栀缨道:“你杀了我吧。”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影生,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小闻!你明知道小闻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还要杀他?”虞栀缨收起枪,有些激动道。 影生转头看向虞栀缨,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慢慢落下:“有人花钱向孤星楼买他的命,楼主命我接手,就这么简单,满意了吧,大小姐。” 隔着雨幕,虞栀缨定定地看着影生,追问道:“所以你就来了吗?你素来喜欢独来独往,当日在鲜阳城却愿意随我们回分镖局,是不是那时候你就已经接了任务,想接近我们,伺机杀了小闻!” 影生并未辩驳。 他本想告知虞栀缨,自己随她回镖局,是因为想念她,想与她多相处片刻,任务是到镖局后才接到的。 然而,解释又有何用,他最终仍旧选择了动手。 见他沉默不语,虞栀缨眼底的伤痛愈发显着,她接着问道:“你何时来到长缨镖局?” 影生抬头凝视着虞栀缨,半明半暗的面容在雨水中泛着冷光,他眼神冷峻,眼底毫无光芒,嘴角紧紧抿着。 “又不回答?要我帮你说对吗?”虞栀缨难过地嗤笑一声,眼神发狠道:“你一直跟着我们,你看着我跟小闻成亲,看着我们被绑入洞房,看着一切,却没有做任何事。于你而言,我根本不重要,对吗?” 问到最后,虞栀缨的眼睛都红了。影生明明跟来了,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小闻被迫“成婚”。就连萧晗都能闯入洞房帮他们,他却没有。 他真的没有一点心吗? 影生看着这样的虞栀樱,心疼的难受,三年前,她也是这样红着眼睛问他,要不要跟她回长缨镖局。 他拒绝了,这三年,他无数次想到当时那一幕。 他不是后悔,他没有后悔的余地。 他只是想着,如果…… 如果他能接受,该多好。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剑客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对不起。”影生垂着头,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他脸色僵硬地坐在地上,坦然地闭上双眼,将脖子横在长缨枪的枪尖上:“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他输了,他的剑对她一点杀意也凝聚不起来。 他对她举不起剑,他怕他那些招招致命的剑法会伤害到她。 任务失败了,他该死。 能死在她手上,也是很好的。 淅淅沥沥地小雨一直下着,虞栀樱看着地上毫无战意的影生,握枪的手微微颤抖,她的眼眶里不知道流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总说着不喜欢了影生了,可是每次只要见到他,就止不住的心动,止不住的想要追着他。 她知道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要站在墙角望她一眼,对她招招手,她都能追着他浪迹天涯。 “要是有一天,有人向孤星楼出价杀我,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来杀我?”虞栀缨直直地看着他,轻声问。 影生的目光微顿了下,神色有些痛苦,但还是违心地回道:“是!只要楼主下令,影生万死不辞。” “我一直以为我年少时喜欢的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侠客,原来,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傀儡!。”虞栀缨紧握长枪,眼中满是伤心,她笑了一下,冷声道:“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可我总觉得,你值得!原是我错了!你不配!你根本不配!” “不配”两个字,像剑刃一样深深地刺痛着影生。 影生睁开眼,眼神悲楚地望着虞栀缨,说不出话来。 虞栀缨已不愿再看他,她手握长枪,空中一道挥舞,枪尖狠狠地刺向了影生的肩膀,顿时鲜血汩汩地顺着长枪滴滴落下。 影生硬生生挨了虞栀缨一枪,只发出一声简短的闷哼。 站在一旁的李树闻见状,惊愕地上前阻拦虞栀缨:“小缨,别冲动!” 虞栀缨罔若未闻,眼神冰冷漠然地看着影生,一点点将她的长枪从影生的胸口拔出:“李树闻是我的新婚丈夫!谁敢动他,先问过我手里的枪!这一枪,只是警告,下次再来,生死自负!” 虞栀缨看着影生,一字一顿地说完,拎着长缨枪背转过身。 影生脸色苍白地手捂着肩膀,艰难地抓着一旁的树干起身,然后深深地看了虞栀缨一眼,没再说任何,直接咬唇狼狈地转身离开,冲入了树林之中。 “小缨……”李树闻有些同情地看着影生慌乱离去的背影,于心不忍地看向虞栀缨,“你明明心中不舍,为何要这般伤他。你知道他不是这种人,何必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你当真能……” 李树闻话还未说完,虞栀缨的长枪突然指向了他,那枪尖上还残留着影生的血。 “闭嘴,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虞栀缨面无表情,双眼通红地看着李树闻,质问道:“说,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