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阳光最毒,虞栀缨想到吴清身子不便,怕她一个人坐在马车内中暑,正好她骑马也骑累了,便弃了马,钻进吴清的马车进去查看。 “吴姐姐,赶了这么久的路,你身子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一进马车,虞栀缨便朝吴清问道。 吴清靠在车壁上,冲虞栀樱斯文一笑:“我还好,多谢虞姑娘关心。” “你没不舒服就行,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便是了。” “嗯,麻烦姑娘了。”吴清微笑道。 外面日头太大,马车里也有些闷热,才待一会儿,虞栀樱鼻尖上都开始冒汗了,她抬手想掀开车帘让风进来些,忽然注意到身边的吴清,怕她也热到,贴心询问道:“吴姐姐,你热吗,要不我陪你下车透个气?” 吴清摇头:“我没事,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虞姑娘你急着回家,我也担心路上生产,想早点回到家中去。” 虞栀缨表示理解,吴清肚子大了,孩子可能随时出生,确实得早点回家。 虞栀缨目光落在吴清的肚子上,不禁好奇问道:“吴姐姐,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娘家有事,你夫君怎么没陪你一道回娘家啊?” 一听到“夫君”两个字,吴清的身子微不可查瑟缩了一下,目光躲闪道:“我夫君上月身体抱恙,没法舟车劳顿,我娘家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父亲六十大寿,我回去就行了,所以没让他一道去。” “原来是这样!” 虞栀樱了然点头,打量着吴清眉眼间孱弱的书卷气,细看之下跟吴泽有几分相像。她不禁好奇这吴清夫君是干什么的,才能娶上吴清这样秀外慧中的美人…… “那个……吴姐姐,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夫君是做什么的?你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我夫君吗?”吴清有点诧异,但很快又平复好情绪,温声说道,“我夫君以前家中是做布衣生意的,后来时运不济,家道中落,府上店面全被别人收走,就留了一个小杂货店,我夫君便是店中掌柜。两年前,我父亲意外落水,当时正是汛期,眼看我父亲要被卷进漩涡,我夫君正好路过,见状当即跳入水中将我父亲救了上来。我父亲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将我许配给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虞栀缨感慨。 这也算是英雄救美吧!看来这样的套路能够广为流传,就是因为屡试不爽,肯定是比张婉婉直接把人绑到山寨里软磨硬泡可行得多。 “吴姐姐你这么温柔,你夫君一定很喜欢你,你俩一定很恩爱吧。”虞栀缨感慨道。 吴清微微一笑:“嗯,他确实很宠我。” “得了,你先休息一会,再赶一天路我们就回镖局了,待我跟我爹他们报完平安,我就送你回夫家。” 虞栀樱感觉吴清面有倦色,估计是刚才说了一会话让她有些累了,也不再打扰她,自觉地出了马车,留吴清独自在马车里休息。 吴清眼见虞栀樱掀开车帘出去,微微松了口气,脸色却越发苍白。 一日后,日落西沉,天边飞鸟忙着归巢,家家户户都开始点灯。 长缨镖局此时灯火通明,所有镖师都围在前厅的一张木桌前,桌上零散摆着几枚铜钱。 虞海一脸愁容地来回踱着步子。 “从卦象上来看,主大吉,栀樱会平安无事的。”陈安阳解读着桌上铜板显示的卦象,朝众人说道。 虞海马上反问道:“可你昨天卜出来的不是凶卦吗?” 陈安阳笃定道:“这个好说,说明栀缨这次是逢凶化吉!” 虞海紧锁着一双眉头,算了,这卜卦之说,向来是往正了也能解释,往反了也说得通,虽然每次出镖前都会象征性卜上一卦,那也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不管陈安阳怎么把这卦象吹得跟花一样,虞海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今日大家好好休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江绕镇救栀缨!” 对于虞海的当众质疑,陈安阳顿时不满了:“家主,自从听到栀缨被抓的消息后,你一天恨不得让我卜个十卦,每一卦都差不多,我敢跟你保证,栀樱绝对会平安回来的!” 虞海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我们长缨镖局全体出动。” “别急别急,让我再看看这卦!”对于陈安阳来说,你可以质疑他武功差,但绝不能质疑他卦象不准,他这次也是较真上了。 “天灵灵,地灵灵,菩萨快显灵!栀樱栀樱,马上回来!”陈安阳手心合上一枚铜钱,面向镖局大门念念有词,然后将铜钱一挥,只见那枚铜钱骨碌碌滚落在门槛的正中间。 众人循着那枚铜钱,紧张地看向门口,门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檐下两只灯笼孤单摇曳。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虞海叹了口气,安抚似地拍了拍陈安阳的肩膀:“老陈啊,年纪大了,平时还是少喝点酒吧。” “诶!我这……”陈安阳虽不服气,又对着门外望眼欲穿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命:“行,明天就出发,去江饶镇把栀樱找回来!” “砰砰——” 陈安阳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出怪声,像是有人跃了进来,刚才大家注意力都在卦象上,有人靠近镖局竟然无一人察觉。 然后是一只黑靴稳稳地踩上门槛,正好将门槛上那枚铜钱踩在脚底。 “爹爹!我回来啦!” 伴随着脆脆一声,一道红色身影翩然扑了进来,一把将虞海抱个满怀。 “栀樱回来了!”看清来人,大家都欣喜起来。 虞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陈安阳显然更加激动:“我的好侄女啊!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 虞栀樱一眼看到桌上的铜钱:“你们不会是在占卜我什么时候回来吧?” 陈安阳扬起下巴,小胡子都翘了起来:“看谁以后还说我的卦不准。” 虞栀樱本来还想再打趣一下,结果一抬眸就看到虞海面沉如水的样子,心想肯定是要找她算账了,眼珠一转,准备先溜之大吉。 “爹,我肚子疼,先回去休息了。” “等等,我有话问你。”虞海早就预判了虞栀缨的动作,闪身挡住她的去路。 虞栀樱自知逃不过一顿审判,只好耷拉着脑袋乖乖立在那里。 “我问你,为什么钟北尧出事后,你被关进大牢,居然还让吴掌柜把递给我的消息拦截下来,这么大的事,我还是最后知道的?要是你自己解决不了,难道准备让我去给你收尸吗?”虞海语气很重。 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 虞栀樱咧嘴一笑:“爹,你现在盘问我这些没有意义,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不仅出了大牢,还帮吴大人抓住了杀害钟北尧的真凶呢!” 虞海简直要气笑:“你还骄傲上了?” 虞栀樱拉着虞海的手臂撒娇:“爹爹啊,这叫虎父无犬女,难道不应该骄傲吗?” “行行行了……”虞海最受不了她这一套,“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饿坏了吧?我让厨房上菜,都是你最喜欢的菜!” 陈安阳在一边不屑嘀咕:“哼,不是不信我卜的卦嘛,酒菜倒是都备好了。” 虞栀樱听得心里一阵暖意,又拽进虞海的手臂:“爹爹你最好了!我还真是饿了!” “等等!”说到吃饭,虞海想起了上一次跟虞栀樱吃饭的情景:“中秋那天,时不时你在饭菜里动了手脚?” 这…… 虞栀樱心虚,没想到她爹还记着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