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语调凄厉的道:“都说钟家富裕,小妾纳了几百女子,哈哈哈,你看我们府上,除了我,可还有活着的女子?她们都死了!被钟北晓虐待而死!他死有余辜!我杀了他是为民除害!” 众人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身上的伤口。 一旁的吴泽看着被小姜按着,跪在地上的钟夫人,眼中流露出悲悯神色,但神情依旧威严道:“钟夫人,钟老爷的所作所为,自有律法处置,你何必要用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把自己搭进去呢?” 钟夫人凄然一笑:“嫁进钟府,我的命运,从来都是半点由不得我。” 李树闻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倘若你真是因为钟北尧这般对你,才杀了他,你为何不早点动手,而要隐忍多年,现在才突然杀了他?以你的武功,杀钟北尧简直易如反掌。” 相较于虞栀缨他们,李树闻则依旧显得很是理性。 见被揭穿,钟夫人嘲讽一笑,坦然承认道:“没错,杀他确实易如反掌。可是,他不能死,我还得利用他帮萧郎赚钱,萧郎,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为他忍了十几年!可是他居然骗我!他骗我!他从来没想过把我再接回去!我只是一个他不要了的贡品!既然萧郎想要的是辰国首富,那我就变成首富好了!” “你在萧晗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决定自己动手,但是又怕事发暴露,无法继承钟北晓的遗产。所以,你先杀了苏小娘,把她的尸体放进棺材里,再去长缨镖局下镖,引我们前来,再设计让我们替你顶罪?是不是?”李树闻继续道。 钟夫人闭上眼睛道:“苏小娘不是我杀的,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我杀她做什么?只不过,她忽然被人杀了,又让你们送了回来,和我的计划正好撞上了。” “你是说,不是你故意找长樱镖局麻烦,而是我们运气不好,正好撞上你的计划,你就顺水推舟诬赖我们?”虞栀樱蹲下来问。 “是,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遇到萧郎正好要来辰国,我本想这一次杀了钟北晓就带着他的钱财跟他回去,可没想到,他居然杀了我弟弟,呵呵,真是世事变化无常……”钟夫人闭上眼睛,要不是萧晗杀了她弟弟,也许她早在杀了钟北晓以后就收拾家产,利用萧晗的势力,一夜之间消失在辰国了。 这人生,真的太不公平了,上天,从来没有帮过她一次。哪怕一次也没有…… “你说你做的一切是为了萧晗,可萧晗又不喜欢你。你武功也不差,想要自由,直接离开钟府不就行了吗?”虞栀缨皱眉道。 钟夫人冷笑几声:“虞小姐真是何不食肉糜。虞小姐不会以为萧郎把我弟弟放在身边当书童,是真的在照顾他吧?不过是牵绊我的棋子。” 想到弟弟,钟夫人的眼眶又红了,她想起小时候和弟弟两个人依偎在四处漏风的柴房里,冷的瑟瑟发抖,却紧紧抱着对方,手里有半块黑馍馍,却谁也舍不得一口吃掉。你一点点,我一点点,一点点的咬着咬着,好像多咬几口,就能吃饱一样。 那时候的弟弟说长大以后会给她买肉吃,会给她买花带,会给她买漂亮衣服穿。 可是谁也没想到,长大后她们几乎没怎么见过,有时候一年一次,有时候三年见一次。她总说想回晋国,想回到萧郎的身边,其实是想回到弟弟身边啊…… 那个傻瓜,他怎么听不懂。居然真的为她的自由,丢了性命。 “钟夫人,你说不是你杀的苏小娘,那去长樱镖局下镖之人可是你?”虞栀樱望着留着泪的钟夫人问道。 钟夫人摇头:“不是我。” “也是,那人一掌可以把棺材拍进我家客厅,可见功力深厚,应不是你。那你可知道是谁?和杀死苏小娘的可是一人?”虞栀樱又问。 “你想知道?” “自然!”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说看。” “帮我杀了萧晗。”钟夫人看着虞栀樱道,眼里全是狠厉,自己定是跑不掉了,可弟弟的仇不能不报。 “这,我们长樱镖局没有杀人的业务。”虞栀樱连忙摇头。 “那我便无可奉告了。”钟夫人闭上眼睛,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 李树闻见状,走上前,蹲下身来温声劝道:“钟夫人,事到如今你说出来,还能减轻一些罪责,保一条性命。你想想你弟弟,他为你做这么多,不过是想让你过得自由快乐。可你一天的自由日子都没过过,岂不是辜负了他这份情谊。哪怕晚很多年,等你出狱后,帮他去看看这个世界难道不好吗?还有秦阳,他找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一直错过……你就,真的不遗憾吗?” 钟夫人听到秦阳的名字表情微微变了,不再那么冷硬和顽固,眼里有几分动容。 “就是,他们两个,难道比不上连看也不愿意看你一眼的萧晗?”虞栀樱也说道。 钟夫人脸上表情有所松动,她神色犹疑地看向吴泽:“吴大人,如果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可以饶我一命吗?” 吴泽无奈:“钟夫人,本官会根据本朝律例依法裁决。但你非我们晋国人,待你归案后,我会详细彻查钟老爷逼迫民女一案,若情况属实,我会酌情替你量刑,保你性命。” 钟夫人咬咬唇,犹豫了半响,她确实不想死:“好,那我说,杀苏小娘之人乃……” 钟夫人还未说完,突然声音断了,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睁得老大。 众人惊愕,只见钟夫人眉心插着一片金叶,那金叶与她先前所使的暗器一模一样。 一道影子自前院的房顶上一飞而过。 “什么人?” 虞栀樱猛地警觉,立刻拿着长枪追了出去。 李树闻上前,蹲下身来,查探钟夫人的气息,发现她已经断气了。 “她怎么样?”吴泽问道。 李树闻对其摇了摇头,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死了。” 吴泽的脸色黯了下来。 虞栀缨提着长枪一路追着那道人影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