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红灯笼高高悬挂在长缨镖局的大门上,前院内,一群镖师成群地往前厅走。 屋内,丫鬟小姜弯着腰,细致地将桌上的饭菜碗筷一一摆放好位置,又折身回到厨房,将厨娘秦舒月早就准备好的月饼端了出来。 等小姜再回前厅,长桌上已经坐满了人,长缨镖局的总镖头,也就是家主虞海端坐在主位上,正抱着坛酒在拆上面的纸封。 看到小姜进屋,虞海对她招了招手。 小姜将月饼放到长桌中间,走向虞海。 “家主,您有何吩咐?” “你去校场喊下栀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练枪,让她赶紧过来吃饭,中秋佳节,别让大家等急了。”虞海稍有些急躁的说道,说话间,他已经撕开酒坛上的封条,直接就着坛口喝了起来。 小姜恭敬地回了声“是”,然后转身又出了前厅。 不过百余步的距离,借着夜色,小姜来到了长缨镖局专门给镖师们练枪的校场。 自家小姐走镖刚回来,就在校场练起了枪法。 虞家枪之所以厉害,在于它用的枪比一般枪还要长上三寸,用来伤敌,可直戳人心脏。要用这枪,需得用枪者身材高挑,才可好发挥此枪的优势,所以这枪不适合女人耍。 但虞栀缨不一样,这姑娘自小就非同寻常女子。 虞家镖局刚创建,虞海就娶了江湖上的胡双刃胡二娘。后不到半年,胡二娘便生下了一个女儿。 因此女生下来啼哭声就比他人洪亮,又生得一双黑亮眼眸,百岁之日抓阄又只抓着虞海的长枪不放,所以夫妇二人就给她取名为虞栀缨。 虞栀缨从小就喜欢看虞海练枪,她记忆力超群,虞海所练招式,她一看就记住了,然后开始拿着胡二娘给她刻的木枪自己依样画葫芦的练。 虞海见她舞枪姿势有模有样的,心里欢喜得很,遂花重金给女儿打造了一柄真的长枪,留给虞栀缨长大了舞。 本来这夫妻三人的日子算是不错,所在地区正好发生了地龙翻身,好几个村庄直接消失,城里也死伤无数,那时虞海正在外面走镖。胡二娘闻讯,带着镖局内剩下的人前去救援,在救人的时候,发生了余震,胡二娘没跑出来,被埋了,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虞栀缨两岁就没了娘亲。 虽然她没娘亲疼爱,但是被胡二娘救下的百姓,经常会上门来照看她,有一个被救的寡妇甚至自愿在镖局里当起了厨娘,帮着虞海照顾虞长缨长大。 虞栀缨不到十岁,就学会了虞家枪全部招式,且长缨镖局也聘用了不少武艺高强的江湖豪客,更有不少被仇家追杀隐姓埋名的高手,他们对人还没有枪高,就把一把长枪舞的虎虎生威的小镖头也十分稀罕,纷纷传授了她不少武林绝学。 虞栀缨十二岁,就带着虞海给她打造的长枪,跟着镖局的镖师到处走镖,长枪到处,从未败过。在江湖上迅速崭露头角,不到十六岁,就有了“虞家小辣椒”的名号。 为啥叫她小辣椒呢?当然是因为她打人的时候,招式太过凶狠,让一旁的人看着都骨头疼。也因为此,虞栀缨十九岁都尚未婚配。江湖人中爱慕她那娇艳明媚容颜的少侠不少,但扛得住她那一身武艺和暴脾气的着实没几个。 嫁不出去,虞栀缨并不急,她正好可以精进她的枪法。 她是不急,她爹虞海可是急的不行。他也知道自己女儿脾气不好,动不动就一枪对着你的小心肝肝来了,让很多英雄好汉望而却步。他已经死了嫁女儿的心,打算给女儿招个婿,有他看着,有长缨镖局这么多兄弟看着,这上门女婿绝对翻不出浪来! 可也因为长缨镖局太过可怕,那些想给人当上门女婿吃软饭的都不敢来,就怕今天开席吃一顿,明天开席吃一顿。 还未走到校场,小姜远远就看到了那抹红艳飒爽的身影。 “小姐!家主喊你吃饭了!”小姜几步上前,朝虞栀缨大喊道。 虞栀缨一个枪摆尾,蓦然回头,月光映照着她那张明媚倾城的面容,红衣胜血,肤白如玉,美得肆无忌惮,可谓夺人心魄。 “小姐……”小姜一脸艳羡地看着虞栀缨,眼神带着痴迷,小姐长的这么漂亮,怎么连个上门女婿都招不到呢,这世上的男人,是都瞎了吗? 凉风起,月色下一道黑影闪电般从小姜身后掠过。虞栀缨眉头一锁,手中长枪快速朝小姜射出,红唇微起,厉声道:“让开!” “啥?小姐?”小姜一脸茫然,未反应过来,虞栀缨的枪尖已经擦过她的耳畔,直朝她身后刺去。 回到她的只有冷冷风声。 黑暗中,一口黑棺从虞栀缨眼前飞过,径直朝前厅方向飞去。 “今日这月饼馅真多,就是五仁的不大合胃口,要是换成……” 前厅内,长缨镖局一众镖师围坐在一起在喝酒玩乐,虞海拿了块月饼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道劲风自门口袭来,众人大惊,纷纷朝大门望去,只见一口黑色棺材直冲冲地飞射进来。 “快闪开!”虞海大喝一声。 众人纷纷散开,黑棺直接落在长桌上,一路席卷餐盘前进。 虞海见状,连忙运合双手,借着掌风朝黑棺打去,最终用内力将其逼停。 “爹!你没事吧?”虞栀缨带着小姜急切地冲进前厅,来到虞海身旁,紧张询问道。 虞海摇头,收手看向黑棺,愤愤地骂咧道:“这谁这么不上路子,大过节的给人送棺材!被老子逮到了,看我不一枪顶死他娘娘的肺!” 虞栀缨象征性地拍了拍虞海的背安抚了两下,然后看向黑棺。 黑棺材质用的是上等松木,棺身雕刻着精细花纹,棺盖被蜜蜡封住,虞栀缨让人开了下棺,没开动,这蜜蜡封的很严实。 “送棺的人能不现身,将棺直接送进我们镖局,想必内力十分雄厚,应该是名顶尖高手。”虞栀缨沉吟道,有些不安地看向虞海,“爹,这会不会是仇家来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