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力离开的时间有点过于长了。 流放队伍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提出他们不应该在这久待,安全起见,不如在牛力回来之前离开这。 而另一派觉得他们是过于敏感了。 他们可是救了牛力的命,牛力就算是热情一点又有什么问题? 要是现在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还一直下着雨,肯定又累又饿,说不定还会生病。 既然牛力乐意,他这大宅子肯定能容纳他们这么多人休息,何必这么难为自己? 况且,秦霜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就别乱瞎猜了。 要是牛力真的有问题,早在刚刚给他们端来茶水的时候就会害他们了。 第一派人为首的是郑修齐,但其中叫得最欢的却是沈灵和秦清莹身边的水莺。 沈灵不用想,一准是因为觉得秦霜做出的决定是要在这停留,纯粹的想和秦霜作对。 而水莺自然也是奉了秦清莹的指令。 这倒是有一点儿异常了。 自从流放以来,秦清莹在队伍中很多时候都是默默降低存在感。 秦霜猜测,她大概是担心被别人注意到她脸上的惨状,这才和之前爱出风头的样子截然不同。 总之,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秦清莹不会如此冒尖才对。 而另一派人的为首者也很有意思。 是范诏和邹涟。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目光还时不时地瞥秦霜一眼。 大概是觉得他们还在拥护秦霜的决定。 反倒是与秦霜亲近的姜氏、叶洲等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偶尔看秦霜一眼。 秦霜不急不缓地打断两派人的争辩, “你们想留想走都可以,没必要在这吵得不可开交,要是牛力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们这副场景,怕是不怀疑也要怀疑了。” 这话一出,两拨人反而静了。 他们要是敢自己走还会在这儿争吗? 但秦霜现在摆明了是还要在这儿留下来,他们也只能跟着做了。 这下虽然安静了,但因为有相争在前,流放队伍已经隐隐有了抱团的趋势。 范诏那边的人要多很多,郑修齐等人便像是被队伍孤立了一样。 不少人都站得离他们几人远远的,像是生怕秦霜误会一样。 秦霜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明显的偏向。 但在众人没看到的地方,秦霜看着秦清莹和秦阳的眼神已经是冷若冰霜,宛若是看死人一样了。 秦清莹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既是如此,那她也该抽出点时间将秦清莹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 至于秦阳,秦霜还得让他吃上千万倍的苦头才好送他上路。 …… 看着脸上冷肃的儿子,郑夫人心中又是焦急又是不解。 其余郑家的人看着已然泾渭分明的两边,脸上有些犹豫地和旁人一样,同郑修齐拉开了距离。 但郑夫人却没有动,反而离郑修齐还近了一些。 “修齐,你跟娘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郑夫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对于两人的地位来说,母亲同儿子这般说话,实在是有些卑微了。 但两人却似乎都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郑修齐沉着声音道: “原因我早已经说过了,那牛力看上去有蹊跷。” 郑夫人脸上神色惶惶, “沈家少夫人应当不会害我们的,况且她自己也在,还有许多沈家人,关系着那么多人的性命,她必定不会草率。” 郑修齐眼神冰冷,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你总是这样。” 郑夫人讷讷开口:“我也是怕你被沈少夫人不喜……” 然而一句话还未说完,郑修齐情绪有些失控地打断了她, “为我好?为我们好?你又做了些什么,结果又是怎样?要不是你……” 他后面的话突然哽住,而后闭了闭眼,面色灰败又有些疲惫, “是我失态了,抱歉。” 郑夫人脸上的神色也很难看,她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张了张嘴,仿佛是想辩驳些什么。 但不知什么原因,她又停住了。 最后,她侧过脸看向空地, “修齐……你莫往心上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郑修齐面无表情,不再应答。 两人的动静不大不小,其余人就算是听不清母子两人说些什么,但光是看那样子,想来对话也很不愉快。 秦霜凭借着自己比一般人要更出色的耳力听清了个大概。 她轻轻拉了下姜氏的衣角。 姜氏敏锐地察觉到,立刻微微偏过头,眼神询问。 秦霜带着姜氏走远了些,才问: “母亲,郑修齐和郑夫人的关系一向如此吗?” 姜氏心中的唏嘘还未落,正是因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此时秦霜一问,她便一箩筐地全都说了出来, “被吓到了吧?其实他们以前并不似这般……关系尖锐。” “好几年前郑家还兴盛的时候我们两家也偶尔来往,那时候郑修齐性格很是谦逊有礼,对待郑夫人和郑老爷也是亲近却不失尊敬。 没想到现在……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姜氏摇了摇头。 看着郑夫人这般低声下气的样子,她心中也多少不是滋味。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一个外人,也没有立场批判什么。 或许其中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准。 秦霜点了点头。 导致母子两人关系恶化的说不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家族秘辛那种。 就算是刚刚气氛那么剑拔弩张,郑修齐和郑夫人都要吵起来了,都未将那事说出来。 她倒也不是对这秘密好奇,只是抛开这个问题不谈,她还挺欣赏郑修齐的。 最好能收入麾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