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脸色已经几乎绷不住,周围的侍女们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至于朱有功根本动都没有动过,就像一块石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然而在夫人眼中,这高立却是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根本没有被吓到,反而有一种为了真理可以赴死的慷慨。而这,更让夫人生气! “既然是神明降下教义,为何不降给仙星,让仙星传播给整个星河?既然神明怜爱世人,为何灵族入侵,却袖手旁观。他们既然肯降下教义,为何不出手诛杀灵族?”陆安不断提问,大声说道,“既然他们无所不能,为何我如此诋毁他们,还不立刻降罪于我?” “你以为神明不会降罪吗?等你死后,会永远受到无尽折磨!”夫人大声喝道! “为什么偏偏要死后?怎么,神明都待在冥界?都待在地狱里?难不成都是死亡的神?冥界的神也要给活着的人传教吗?”陆安说道,“看来这些神也不是无所不能啊,只能管死人,不能管活人。” “你休要口出狂言!”夫人喝道,“神明也是你能诋毁的吗?” “夫人除了会说这句,还会说什么?”陆安说道,“至少我能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神明不满意,就让他来找我便是。如果他自认身份崇高,就像皇帝一样下一道旨意,让人拿着旨意来惩罚我。不然什么都不做让别人动手,难道是缩头乌龟的神吗?” “你!” “在下无意惹怒夫人,只是想亲眼见见这神明。”陆安说道,“既然夫人说是神明降下教义,而不是世人见过神明,我便又有疑问。为何寺庙中供奉了许多神明,每个神明的雕像都栩栩如生?难不成神明在降下教义的时候,还留下了自己的画像吗?若是如此,这神未免也太爱慕虚荣了吧?” 夫人被陆安说得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有很多问题是她连想都未曾想过。但同时她根本不愿意接受陆安所说的任何话,在她心里,陆安说的任何话都是狡辩,都是胡搅蛮缠。神明就是存在的,无论怎么说,也都是存在的。 其实陆安很清楚这种心理,从某方面来说,这种心理与赌徒是一样的。所以想劝一个人不信教,本质上与劝一个人戒赌一样难。劝一个赌徒,成功率甚至不足一成。也正因如此,陆安才更倾向于第一种办法,暴力制止。 先摧毁,再教育,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陆安压根就没想过教育眼前的丞相夫人,更别说拯救。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眼线,在说话的过程中,他一直观察庭院中的所有人,不过还是没有发现异样。如果没有异样,他就会认为这里暂时没有问题。他必须用排除法先排除一遍,如果还没有找出来眼线,才回过头再找一遍。 所以,既然夫人不将其他人叫来,他也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拱手道,“既然夫人不召集他人,我就不多打扰,告辞。” 言毕,陆安便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 —————— 接下来,陆安动用丞相令,让朱有功帮忙把所有妾室集中到一个院子中,包括每个妾室院落中的所有下人。有丞相令,这些妾室自然不敢不从。而陆安这么做也不会引起怀疑,因为在别人眼里他是反教之人,自然要对所有人进行宣传。 陆安说着自己的‘暴论’,所有人都听得心惊,但也只能听着。陆安观察所有人,并没有发现眼线。 丞相府的手下已经调查了许多,甚至大部分都已经看过。看来丞相府中有眼线的可能性很低,很可能在皇室或者将军府内。但如何调查这两个地方,让陆安有些想不到办法。毕竟丞相令再怎么有效,对于皇亲国戚也没有办法,对于军方也是一样。 不过,陆安没想到的是,丞相夫人竟然帮了大忙! 丞相夫人对陆安自然气不过,先是找丞相抱怨,准确地说是撒气。但丞相得知陆安去了后宫后早已早早逃走,直接去了皇宫。夫人气不过,自然要找其他人去发泄诉苦。 丞相夫人的交际圈,自然都位高权重。她认识很多皇帝的后宫佳人,就连皇后都与她有血缘关系。正远大将军的夫人,与她也交情颇深。所以她也直接去了皇宫,找到皇后,发泄心中怨愤。 皇后也信这天般教,听到丞相府中竟然来了一个如此放肆的人,自然心中不满。不过皇后毕竟是皇后,很快她就想通丞相想要做什么。丞相三番两次推动宗教变革未能成功,如今把丞相令交给一个乡下人愣头青,明显就是要借刀杀人。 不过对于陆安所说的话,皇后倒也真的认真思考一番,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皇后虽然信教,但也不太信教,不算忠实的信徒,只能算是给自己无聊的生活中找一些事情做。皇后略微思索后,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找些人来,尤其找一些教内巨擘。我们辨不清楚的道理,由他们来说明。让他们来亲自解决这个不信教的人,让他贻笑大方。如此一来,丞相也丢不起这个人,必然会收回丞相令。到时候没了丞相令,由你怎么对这个人撒气不都可以?” 听到皇后的话,丞相夫人顿时眼睛一亮,说道,“皇后英明,我怎么没想到!正好我家夫君总想着做这种事,这回事情闹大一些,让他彻底明白、彻底死心!” 说着,丞相夫人立刻起身,说道,“我这就去找人!皇后姐姐,到时候你去吗?” “去看看也好,毕竟这也算是国之大事,还是不要出了乱子。”皇后笑着说道。 “好!若是皇后姐姐去,肯定会有更多人去!”丞相夫人说道,“我现在就去找人!” 言毕,丞相夫人便迅速离开! —————— —————— 一天之内,消息传遍京城! 京城确实非常大,但对于消息来说,也确实非常小。聚星楼之言,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传遍各大酒楼,人人传播!这毕竟是丞相府的谋士所言,绝不是无足轻重之人! 传播之后,各个宗教自然也都得到消息。对于丞相府,他们自然都十分不满,因为丞相总是想与这些宗教作对,严重侵犯他们的利益。如今又突然传出这种消息,自然让他们十分警惕。 但很快,又有一个消息传出。说是丞相夫人召集天般教的教主、众多住持等等各位大人,说是明日会有一个巨大的宴席! 这消息传出后,自然让所有人都十分振奋!民众大多都信教,自然也都希望驳斥这个无知的谋士。大家都很想亲眼观看这场辩论,但皇后高高在上,岂能让这些平民随意观看? 然而最开心的,自然是陆安。 他万万没想到,丞相夫人会帮自己如此大的忙,让他十分惊喜! 把人都聚集起来,让陆安剩下太多时间。 更重要的是,陆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眼线的判断有遗漏! 陆安一直以为是皇室、丞相府、将军府三者之一,但他忘了,宗教也极有可能! 宗教里的大人物,也能接触到皇亲国戚,接触到外面的消息! 他们,同样可能是青灵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