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回到山谷已经几个月了,山谷内的空气比之外界总是多了份仙气。睍莼璩晓谷内的树木,花草,皆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偶而还会吸引来几只灵兽。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让人心情舒畅。
院子中的石桌上摆放着精致可口的点心以及上好的茶水,两个女子享受地坐在桌子边,一会儿尝尝这个桃花花瓣做成的点心,一会儿戳戳那个看起来袖珍可爱的糕点。
不同于屋外的轻松惬意,屋内门窗紧闭,则显得有些紧张,偶而会有男声从里面飘出来。
“都进去那么久了,不知道妖界究竟有什么事居然连这重重结界都闯了进来。”衣娴拿出帕子随意擦了擦嘴,有意无意地往那扇紧闭着的门望去。
冰璃不以为意,专心致志地忙着针线活:“你忘了,冥月以前是妖,说不定是老朋友来叙旧。膈”
衣娴有些怀疑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冰璃眨眨眼:“你问我我问谁呀?不过刚刚我在冥月的药里加了点东西,相信没过多久他就会呼呼大睡!”
“东西?!”衣娴吓得差点把杯子扫打扫了地上:“你居然随便在药里加东西!枝:
“放心吧!只是一些安神的东西。”冰璃笑着安抚炸毛的衣娴:“我也是怕妖界的人打扰他休息嘛。”
衣娴瞪大眼睛看着一副完全不担心的冰璃,忍耐……
她越来越对冰璃无语了,最担心冥月的是她,把冥月害的最惨的也是她,而且一点反省的趋势都没有。
冰璃吹了吹被针线扎疼的手指,哀怨道:“衣娴,我总觉得我以前似乎高估了你,你当初找到我们可是用了很长时间吧?”可是这次这批妖界的,似乎很快就进了山谷,把她和冥月委实吓了一跳。
“是啊。”衣娴冷冷回答,“你这丫头一直眼光都很有问题。再这样下去,估计冥月也会疯掉……”
突然门打开了。
穿着华丽的妖界贵族从冥月的房间出来,眉头深锁,交头接耳,连瞟都没有瞟冰璃一眼就离开了。
冰璃撇了撇嘴,放下手中正在绣的东西,道:“我去看看药效怎么样。”
暖房内。
茶水都没有动过,已经有些凉了。
冥月有些安静,俊美的面容带着笑意坐在桌边,桌边放着空碗,显然药已经喝完了,眼睛闭着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冰璃满意地看了看碗,然后轻声绕到床上,将被子轻轻抱起,然后轻轻盖在冥月的身上,动作很柔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熟睡的他吵醒。
好不容易药效发挥了。
她将被子在他的下颔处小心翼翼地掖好,又垂下眼看了会儿他的熟睡的样子,然后小心翼翼转身离开。
突然——
一股力道让她的脚步有些不稳。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已经坐在冥月的膝盖上,落入了他温暖的怀中。
冥月搂住她的腰,睁开眼睛,唇边绽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要走。”
声音有些黯哑,带着没有睡醒的慵懒以及男子的低沉,显得十分诱人。
冰璃惊讶地瞪大双眼:“你居然耍我?!难道那药你倒掉了吗?!”
冥月轻笑。
冰璃在下药的时候一定担心到他的身体,所以,加的并不是很多,而那一点点安神的药性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好奇,冰璃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故意装睡。
冰璃挣扎了一下道:“你身子不好,还是放开我吧!我怕把你压伤到!”
冥月依旧搂着她的腰,轻笑道:“不要。”
冰璃无语地额头青筋直跳,想要离开,推了推放在腰间的爪子,不满道:“你再不放开我就发火了!”她发火下场很严重!
他依旧轻笑:“那你陪我一会儿。”
她只是想要他放开她,并没有打算真的不理他。每次看到他耍无赖的样子,她都有些头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放开她。
她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无语道:“陪你做什么?”
冥月浅笑道:“陪我聊聊天。”自从回到谷内之后,他就被衣娴以需要好好静养为由,与冰璃隔绝了,很少有机会可以再听听她的声音。
冰璃狐疑地看了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道:“幸好没有发烧,不是吃错药了,不然衣娴那丫头肯定会杀了我!这样吧,我说一些以前在仙界遇到的好玩的事给你听吧。”
冥月叹气。
然后,他听着,她说着。
屋外的杨柳轻轻浮动着,几只小鸟站在树头有趣地望着这里,时而叽叽喳喳,时而凝神静听,很是安详,只是在他的眼里,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而已。
“自从上次你陪我去星月辰宫之后,我就一直很担心你的身体。”她有些哀怨地抱怨着:“衣娴明明时候你需要静养,可是还跟我一起奔波,你知不知道,最近你的脸瘦了一圈儿,一点都不好看了!”
他凝视着她,轻笑不语。
“还有你那帮妖界的朋友,明明知道你隐居了,还非要找过来。”她不高兴,“你既然做仙了,就要有个仙的样子才对!”
她又有些忍不住,好奇道:“你的人缘应该也没这么好呀!那些贵族吃饱了撑得慌闯这么多结界难道真的是跟你叙旧?如果真是这样,你们的这感情不简单呀!“算了算时间,其实冥月做妖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最近听说有一千年的时间冥月不知所踪,所以当真会有这么深的感情?如果不是,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那种骗小孩子的借口,也就只能骗骗衣娴了,她才不会上当……
“冥月,你要离开山谷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试探性的开了口。
冥月闻言愣了一下。
他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只是轻轻地笑着,很温柔:“我不想。”
她有些惊讶,心跳了一下,垂下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既然不想就不要离开,你看我,不想做那什么破公主,就不回皇宫,不想做少宫主,就离开星月辰宫,而且没有包袱,很是高兴。既然你也不想走,正好可以多陪陪我,这样我也不会觉得寂寞。”
忽然,她抬头。
坐在对面的冥月有些愣愣的看着他,表情夸张到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眼睛惊讶到眨都不眨一下。
她思考了一下,瞬间就无语了!
因为——
她刚才潜意识里,居然发出了撒娇的声音!而且说的话似乎也有哪边不正常!
天啦!
她有些尴尬的脸红。
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转身准备走,可是因为觉得太丢脸,竟然不小心被该死的椅子绊了一下,眼看就要脸朝地了。
一阵清风拂过。
带着药香。
屋外的小鸟扑闪着翅膀飞走。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时间仿佛也静止不动了。
冥月轻轻抱着冰璃。他的动作很柔和,怀抱也很温暖。
她靠在他的怀中。
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跳,以及他温热的呼吸。
“丫头……”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搂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他的呼吸有些加重……
她的脸有些微红……
“刚才妖界叫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突然,房门没有预兆的打开,衣娴手上拿着一封信,尴尬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冰璃脸更红了,用力一踹,将冥月踹开了。
夜晚的魔宫。
悬浮的冰莲发着光,漂浮在暗河之上,四处缀满了星辰,妖娆多姿的侍女们在一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台下歌舞升平,舞姬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能轻易将人的心魂夺走,妩媚动人。
佳肴美食应有尽有。
贵族们齐聚魔宫内,端起酒杯纷纷祝贺夜斓的生辰。
夜斓坐在主位之上,一双红瞳有了些雾气,雪白的皮肤衬上红色血瞳,竟比在场的每一个女子都要动人。他并没有看在场的舞蹈,只是盯着一个五彩衣裙的舞姬出神。
那舞姬很普通,普通到很容易让人忽略,并没有别的魔族该有的妩媚,竟说不出来的素雅,没有多加打扮,如同一朵纯净的冰莲,与魔界格格不入。她边舞动边望着高座之上的夜斓,眼神不卑不亢。
魔宫什么样的女子都有。
但是,他的脑海之中却总是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奇怪身影,让他又气又不舍。
“我上次在人间见到冰璃了。”夜斓喃喃自语,没想到果真是在人间。
邱宁低声道:“星月辰宫我也曾见到过她出现。”
“月华也在?”
“恐怕她去星月辰宫并不是偶然。”
夜斓挑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道:“也就是说,她还是不死心?即使月华什么都不是了?”
邱宁犹豫了一下:“应该是。”
夜斓手中的酒杯应声碎了。
邱宁在一旁愣了愣:“不过,月华已经娶了妖界的九歌公主,冰璃也已经离开了星月辰宫了。”
夜斓冷笑:“可是,她身边还有个讨人厌的冥月。”
“好像是的。”
邱宁不敢隐瞒。
而另一边,冰璃已经在心里埋怨了无数次,差点成了怨妇。她最讨厌招呼别人了,实在是累的够呛,但是也只能把不高兴往心里咽下。毕竟不想冥月四处走到太过劳累的人是她,如今来了客人,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将冥月面前的酒杯夺走,她带着恶意地瞪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个病人,居然还喝了那么多酒!药都要白喝了!
冥月轻笑。
他微笑着结果冰璃递过来的汤羹,轻轻喝下。
冰璃突然觉得很满意。
在难得热闹的山谷内,静静坐在桌边喝着补汤的冥月实在是乖巧的有些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冰璃觉得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因为不用出谷,冥月也不用多加修炼,想当初她在做仙的时候,没少被修炼折磨惨了,她有一度一直很羡慕不用被束缚住的散仙。自从脱离了仙籍,她最高兴的事情之一就是不用修炼了!不用再担心施法施错了,受罚的命运。其实做人……也并不一定比做仙差吧……
她想着,忍不住点了点头。
冥月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表情丰富变幻莫测冰璃。惊讶地发现,她最近有些傻的可爱。
“九歌公主来了!”
谷内一下子陷入了忙碌之中。
今日听妖界贵族说会有重要人物过来,没想到居然是九歌。自从九歌嫁个月华之后,她以为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到此为止,毕竟他们一心想要隐居,不想卷入那些复杂的是非之中。虽然冥月曾经是妖,但并不代表需要管妖界色死活,九歌这点应当是清楚的,但是她还是来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她与月华的成亲真的也只是一项计划?
人群中的动只是一会儿,妖界的贵族们依照礼节跟九歌行了礼,九歌也回以微笑。
今日的宴席总算是开始了。
有吃有笑的气氛真的看不出将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看着九歌,冰璃有些复杂。
这是第几次见到九歌了?离记忆中那个刁蛮任性蛮横无理的公主似乎更远了一些,她的眼神变了,变得更加狠厉,与曾经纯真的眼神不符,脸色额差了很多,消瘦了不少。
她叹息,一种奇怪的惋惜从心中一闪而过。突然间,心口一痛,一个奇怪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很真实,挥之不去。
黑暗之中。
隐约有晶莹的光慢慢聚拢。
一个邪魅如鬼魅的身影。
他半躺在金座之上,转动着手中的黄金酒杯,酒杯内鲜红的汁液在晃动,映衬着他红色的眸,似乎很融洽。
他有些慵懒。
金色的衣袍被风轻轻吹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