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忽然间就对帝后大婚的事热切了起来,以往那被强权压下去的不满现在彻底不见了影子,六部难得和谐,礼部忙不过来的时候,各部甚至放着自己的差事不做,也得去礼部帮忙,就连召谢济入京参加大婚的事,都没了人再反对。
殷稷不明所以,却乐见其成,毕竟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着急成婚了。
但清明司却没有朝堂上那么和谐了,薛京刚回了清明司,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只是那感觉很飘忽,具体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只能模糊地定义为直觉。
他也不好声张,只传了郑寅过来,命他加强了司里的巡视,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去处理公务。
而偏僻的柴房里,扮作内侍模样的萧宝宝正紧紧贴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听见外头清明司的暗吏走过,她才捂着胸口扒着门缝往外头看了一眼。
确定没人了,她才靠在墙上松了口气,静静等着天黑。
呆在宫里的这几个月,她尽量在完善自己的计划,好让她能顺利见到家人,她不求别的,只要能见见他们就行了。
天色逐渐黑下来,她又熬过一波暗吏,这才开了柴房的门往外走,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她太过紧张,手脚都在发抖,几乎连路都走不稳,可她还是咬着牙一步步朝后院去了。
她花了重金和一个来过清明司的内侍打听过,牢房就在后院,穿过一个大院子,就是牢房入口,对方还给她画了个地图,那院子应该就在这附近。
她深吸口气,一步步按照地图上标的方向挪,只是巡逻的暗吏太多,她每走两步就得藏一藏,好在没多远那院子就出现在了眼前,里头应该是点着火把,黑夜里那点火光很显眼,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可就在这时候,巡逻的暗吏又来了。
她慌忙想找地方躲,却惊恐地发现周遭都是空地,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浑身一抖,几乎急得要哭出来,可就在这时候,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来,那些原本要过来的暗吏当即掉头,朝另一边跑走了。
萧宝宝险些喜极而泣,连忙走到了院门口,抬手就要推门,可毕竟这些日子也还是让她涨了点脑子的,在即将推开门的时候她又收住了力道,只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那点缝隙,她往里头看进去,院子里果然点着火盆,好在并没有别的声音,没有人在里头。
“一定是老天在帮我……”
她嘀咕一句,用了点力道推开了门,趁着没人进来躲进了门里。
外头的暗吏大约是没找到东西,很快脚步声就再次靠近,她耐心地等着人走远了一些才抬脚往里走。
穿过狭窄的门房,庭院豁然开朗,地方大得完全超出了萧宝宝的预料,这院子竟比她整个昭阳殿还大,只是种的树太多,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些阴森。
但她现在无心顾及这些,在炭盆的火光映衬下,她清楚地看见了一条通往地牢的门,她抬脚就走,可刚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脚下,刚才她好像踩爆了什么东西,她抬起脚,就在火光映衬下,看见一块红红白白的东西掉了下去。
所谓无知者无畏,她弯腰就盯着东西看了过去,片刻后尖叫破口而出,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
“别吵,外头都是清明司的人。”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过来,惊恐之下萧宝宝完全没顾得上在意对方是什么人,哆嗦着手指向地面:“呜呜呜……”
眼珠子,她刚才踩到的是人的眼珠子。
她浑身哆嗦,一股恶寒直冲头顶,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呕吐欲望。
“忍着,别在这里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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