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嘻嘻哈哈的玩笑中,闵娴雅一脸严肃的敲敲门。
“咳咳,”闵娴雅轻咳几声,“探病时间到了,你们先走吧,我有话对她说。”
“喔,雅雅,”她们依依不舍的告辞,“那我们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好的,”她挥挥手,微笑着告辞。
闵娴雅并没有随着她微笑而微笑,而是严肃的抿抿嘴,她也收敛了笑容。
“她们走了,”她咳了几声,淡定的看着她,“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告诉我吧。”
闵娴雅沉默了一下,抖抖片子,“我已经安排你做了所有脑部检查,对于颅内肿瘤最具有诊断价值的ct及ri检查,ct对比增强扫描,三维成像、分割成像和ct血管造影做了,ri增强扫描做了,磁共振也做了,赵清雅,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服用止痛药。”
她点点头,黯然说,“一直服用着,因为头太痛,我受不了。”
“止痛药会欺骗你的神经,让你感觉不到痛,”她无奈的看着她,悲愤的说,“为什么要这么任性,为什么要终止治疗,为什么要停药。”
她一下子怔住了,半响,她淡定的看着闵娴雅,“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我还能不能怀孕?”
闵娴雅看着她迫切的追问,有些于心不忍,她告诉她,“你上过大量的化疗药环磷酰胺,这种药会干扰控制静息卵泡生长的自然平衡,会激活过多的卵泡,导致卵巢排出的卵子没有任何作用,环磷酰胺还会杀死活跃生长的卵泡,所以你永远都不可能怀孕,钟教授早已下了诊断,你应该很清楚,你已经彻底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她一怔,愁眉紧锁,心也好似揪住,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还是不肯死心,她抽回手,极力挤出一丝惆怅的笑容,“喔,谢谢,我知道了。”
说完,她起身,表示告辞。
闵娴雅不肯放手,她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怀孕,而是重新上化疗,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不能再拖了,就算是为了庭远,你也要重新躺回病房啊。
她抿着嘴,沉默半响,松开她的手淡定的问道,“不化疗我还能活多久。”
闵娴雅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怔了半天,眼泪夺眶而出,“重要部位的脑瘤手术只能部分或大部分切除,手术后瘤体还会再复发、再生长,若不再治疗,平均存活率不足一年,你会失明,也会头痛难忍,最糟糕的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她温柔的替她擦拭眼角的泪花,这是闵娴雅没有想到的举动,她一直以为不懂事不成熟的她竟会有如此理性的一面,面对死亡,凋谢,黑暗,她竟全无害怕。
“答应我,今天的你就当做没见过我,别告诉庭远这些糟糕的结果,”赵清雅开玩笑似得说,“一直以来都觉得是上天垂怜我,看我多灾多难所以把庭远暂时借给我,日子越是快乐越觉得是借的,果然你看吧,还是要还回去的。”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闵娴雅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开玩笑,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我自己也知道,”她笑笑,“我们无法改变生老病死的客观规律,但是我也有私心。”
“我不想让我爱的人面对这些伤心的事情,”她收敛笑容,握着她的手,定定看着她,“你的手很温暖,我的手很凉,你握着我,我也觉得很暖和很安心,答应我,以后,要做庭远的另一只手,不管他历经怎样的冰雪,你都要这样握着他。”
闵娴雅怔住了,她对她潇洒的告辞,深色帽檐之下的她,眼眸深处,有一片深蓝色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