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衙门是三进的院子,前头闹哄哄的,也惊动了后头。
又出来两个御史,还有几个笔帖式。
十阿哥没有客气,也提着鞭子上去了。
其中一人有些富态,闪避不及,袖口就被抽中了,半新不旧的常服都被抽裂开,手腕也扫上,发出了嚎叫声。
另外一人则是闪避开了,却是撞到其他人身上,在地上滚成一团。
眼见着几人衣衫不整,身上狼狈,十阿哥才冷哼一声,道:“这是给你们个教训,再敢有下一回,爷剥了你们的皮!”
按照朝廷惯例,科道都是正途出身,也是打小读圣贤书的,不乏铁骨铮铮之人。
一个二十七、八还没有留上须的御史,扶起了同僚,看着十阿哥道:“十爷鞭打言官,就不晓得王法么?”
十阿哥用鞭子稍指了指那人道:“爷功课不好,还真不知道你们这狗屁衙门的王法是什么王法!”
说罢,他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门口围观的老少爷们,立时乖觉地让开了道。
十阿哥怒意未消地从人群中穿过,接过王平安手中的缰绳,翻身上了马,带了从人呼啸而去。
十二阿哥已经退避到人群后,看着十阿哥的背影好一会儿。
他没有系黄带子,旁人也就没有人留意到他。
“这是怎么了?哪位黄带子爷啊,瞧着眼生?”
有个后来的小伙子问道。
“贵主子出的十爷,跟九爷好成一对双儿的那位爷!”有人接话道。
“怎么到这里闹腾了?这位爷不是在宗人府吗?”另有一个人看得稀里湖涂的。
“有人犯贱吧,到了内务府先拿九爷开刀,这十爷能惯着他们?”这里有明白的。
“嘿!那是活该,到了内务府,还以为在前朝呢,七品的芝麻官就来充大爷!”有幸灾乐祸的。
“怕是十爷也落不下好,这衙门设在皇城,却不归内务府,还归督察院管。“这有明白的。
十二阿哥听到这里,就转身离开了……
这会儿功夫,十阿哥已经出了地安门,寒着脸往北官房方向去了。
护军们面面相觑,因在当值,还不知前头的消息。
少一时,十阿哥一行到了九皇子府所在的街道。
五阿哥正翻身下马,听到动静望了过去,看清楚是十阿哥,皱眉道:“你九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圣驾才回来,怎么就发作了?老九偷懒了,没往衙门去?”
十阿哥不忿道:“没有一天缺的时候,都是一日不拉的去衙门,是新调过去的几个御史借题发挥,拿九哥做筏子呢!”
五阿哥听了,立时恼了,道:“哪有这样欺负人的?老九招他们了,还是惹他们了?吃空饷的不管,还挑干活的人毛病?”
十阿哥点头道:“是啊,就是欠的,以为九哥身份高,不好跟他们计较,哼!弟弟可不惯着他们这臭毛病,已经过去教训了!”
五阿哥听了,反而不放心,上下打量十阿哥两眼,道:“你做什么了?”
十阿哥挥了挥手中的鞭子道:“给他们松了松皮子!”
五阿哥不由担心道:“那些御史属狗的,还抱团,回头他们该盯上你了,等着挨参吧!”
十阿哥不以为然道:“让他们参去,他们还敢无中生有不成?”
两人说话的功夫,九阿哥已经得了消息,迎出来了。
正听了后两句,他立时道:“怎么回事儿?谁盯上你了?”
五阿哥想要说话,十阿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界,还是进去说。”
兄弟几个就进了皇子府,皇子府的侧门也关上了。
街头巷尾的,这才探出几个脑袋来。
不过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五阿哥跟十阿哥都来九皇子府了,不知九阿哥又闹出什么动静。
前院书房里,听说十阿哥去御史衙门闹了,九阿哥差点跳起来,道:“湖涂!那是衙门,那些还是朝廷官员,你居然敢上鞭子?”
十阿哥眼见扫了五阿哥一眼,道:“弟弟忍不住这口气!”
九阿哥带了纠结,就想要开口说内情。
“九哥您别说了,说多了五哥还跟着担心,就这样吧!让他们弹劾去,除了懒惰,就不信他们还能挑出什么毛病?”十阿哥见状,马上先开口用话堵住。
兄弟俩相伴长大,一个眼神就明白。
九阿哥看了五阿哥一眼,将嘴边的话改了,道:“五哥,没事儿,正好天热了,也不耐烦整日过去呢!过些日子,汗阿玛气消就好了。”
“弟妹没吓到吧?你这一日日的,就没有让她省心的时候……”五阿哥道。
九阿哥道:“没吓她,她巴不得弟弟在家里好好休息呢。”
五阿哥皱眉道:“汗阿玛怎么这两年火气越来越大了?”
九阿哥点点头,心有余季道:“是啊,是有些阴晴不定的样子。”
今天在西暖阁的时候,他都时刻准备着,就怕再飞过来一个砚台或笔洗什么的。
要是避不开,身上疼不说,还要担心舒舒难受。
十阿哥在旁,听着两位哥哥吐槽,也是心里犯思量。
皇父这几年待儿子越来越严厉了。
心情好的时候,儿子是儿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儿子就是臣子。
想到这里,他望向九阿哥。
自家九哥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