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高堂明镜悲白发

姜慕白对于自己眼睛看到的，有些难以置信。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就是夏雨霏的手镯。 是自己和她去定制的那款。 镯子翠绿透光，上面纹有淡淡的清风纹路。 她怎么会忘。 怎么可能会忘。 多少年了，不知道在梦中出现了多少次。 所以她才能一眼就认出来。 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于是 她颤颤巍巍的问出了一句话。 “这这手镯你是从哪得来的？” 姜妍儿也有些慌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姑婆婆这个表情和眼神。 这个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一丝犹豫，还有一丝期盼。 姜妍儿也不明白 自己为什么能读懂这么多信息。 或许，是婆婆表现的太明显吧。 姜妍儿此时忽然就想起了，眼前这个老人，经历过的那些故事。 于是她鼓起勇气，认真的说道 “这是雨霏奶奶给我的，还有个白色镯子，送给寒烟姐姐了。” 姜慕白听到姜妍儿这么说 信了一大半 因为这事，连陈宁风都不知道。 但是她还是害怕。 还是有些犹豫。 几十年追寻的一个答案，在她的人生终点即将到来的时候。 真相就这样忽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怎么敢信呢。 于是姜慕白接着说道 “妍儿乖，走近点，让婆婆好好看看” 姜妍儿连忙上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还顺便解释道 “是雨霏婆婆让我带着来看您的，其实我都舍不得戴，巴不得放在家里供起来。” 姜慕白边摸着手镯，边点头。 是啊，雨霏明白的，她知道我能看出来。 她一直都是这么细心。 忽然，姜慕白忽然想起了姜妍儿刚刚说的话。 她居然说，陈宁风的孙子，现在就在外面。 于是老太太拉着姜妍儿的手急促的说道 “那个男孩子呢，他叫什么，快请他进来，让婆婆看看好不好？” 姜妍儿也急忙回复道 “好好好，婆婆你别太着急，我现在就去。” 随后姜妍儿急忙起身。 走到了门口， 一开门，就看到陈松海在门口等着了。 他自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的。 其实这也是陈松海不想让姜妍儿直接来说的原因之一。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位老人听到消息后，会有多大的心里波动。 解铃还须系铃人 虽然系铃人不在了。 孙子代劳应该也是一样的。 还是 得要他出面才行。 于是他摸了摸姜妍儿的头说道 “该到骑士上场的时候了，公主殿下。” 姜妍儿有些懵圈。 没想到陈松海这个时候都要调戏她一下。 不过听到他的话。 她有些紧张的心也顿时安定了下来。 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身子。 于是 陈松海走到了禅房之内。 看到了姜慕白。 这一刻，陈松海忽然理解了一句诗的意境。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姜慕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不仅仅是苦痛，还有风霜。 犹如漫天大雪飘过。 入眼的，只剩寒冷与寂寥。 甚至陈松海刚看到老太太的时候，她眼神无助的像个孩子一般。 直到与他对视，这种不安才慢慢消退。 陈松海很自觉的走到了姜慕白跟前，慢慢蹲了下来。 面带笑容的看着老太太。 姜慕白轻轻抬起左手。 抚摸着陈松海的眼角 缓缓说道 “是他真的是他简直一模一样” 直到这一刻 姜慕白才终于相信。 她不是在做一场终究会醒来的梦了。 因为她已经不知道梦了多少次，又多少次从梦中惊醒。 眼眸是如此相似，触感是如此真实。 此刻得到希望的姜慕白。 内心的空洞，终于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弥补。 一场简单的会面，胜过上万次的佛前祈祷。 随后 姜慕白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左手收了回去。 从身侧拿了两个蒲团出来。 对着陈松海缓缓开口道 “能让婆婆先休息会么” 陈松海点了点头 有些猜到老太太想问什么了。 姜慕白闭上了眼睛，重新盘坐好，似乎是在做什么准备。 口中轻轻呢喃，念珠也在手中缓缓转动。 期间姜妍儿和陈松海也在蒲团上盘坐了下来。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 十分钟过后。 陈松海有点腿麻，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个姿势的时候。 姜慕白睁开了眼睛。 缓缓的对他说道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松海想了想 笑嘻嘻的回答道 “奶奶我叫陈松海，松柏的松，大海的海。” 姜慕白听到他对她的称呼一愣。 连有些紧张的心情都消散了不少。 不过也没指正他的称呼。 接着问了不少关于陈宁风和夏雨霏的事。 “所以你爷爷还是躲了我这么多年” 陈松海没有说话 没有急于解释。 他在等老太太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 姜慕白此时撇开目光 略有些心虚的说道 “所以你爷爷，为什么没有亲自来找我” “难道他已经” 陈松海点了点头，没让老太太说出那几个字。 “嗯，我爷爷，10年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听到这个回答。 姜慕白终于还是没忍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念珠也停了下来。 半晌之后，才继续问道。 “能问一下，是什么意外么” 陈松海摸了摸头，垂下眼眸缓缓说道 “他啊，喝酒喝多了，摔了一跤，摔到后脑勺，没抢救过来。” 姜慕白追问道 “他难道不知道他酒量不好么，脚上明明还有旧伤，怎么老了还是喝酒，他这个混蛋” 陈松海一时没敢接这句话 总不能说，他爷爷以前也就偷偷喝一点，自从他老爸去世之后。 老头子才越喝越多吧。 这个时候他不敢额外打击老太太，可以后面慢慢说。 他想了一会才解释道 “因为爷爷因为爷爷他心里还有愧疚之情，他觉得对不起不少人，其中，应该就包括姜奶奶您。” 姜慕白一愣。 “你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呢他应该是讨厌我才不跟我见面不是么？” 陈松海叹了口气 还好他事先找他奶奶问了一晚上细节。 不然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这是奶奶跟我说的，我爷爷，他在下葬的时候，把您年轻时候给他的一段青丝，同样埋进棺材里了。” “这是他50岁写遗嘱就安排好的事。” 姜慕白听到这话。 念珠先于眼泪， 散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