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珏不解地看向我。
“我有些事要做。更何况,你们眼下既然已经结盟,内鬼之事已了,接下来不就是要大举进攻了吗,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若在军中,只怕会影响你。”我见他有些失落,笑说,“不如待你大军凯旋,我在城上等你可好?”
元珏松了一口气似的,也不再打算试图说服我改变主意。“明天动身吗?”
“是。”若不是梓苑的事耽搁了,我恐怕一早就已经离开了。眼下云初的事更加重要,我必须在元珏得到消息之前,阻止元赫伤害云初,只是这么几天来,我始终想不通,云初究竟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我的。
“那你路上小心点。”元珏不怎放心,嘱咐了一句,“无论你在哪里都好,但是不要让我失去你的消息,走到哪里,都至少带个消息给我。”
“好。”我答应他,说着,摇了摇脚腕上的铃铛。可见他还是一脸愁容,我从身后径自捏出两片叶子来,递到他面前。
元珏虽然接过一片,却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捏起一片放到唇边轻抿,气息随着叶子的颤动出悦耳的声音来,元珏捏着叶子带着笑意皱着眉,在我几次暗示他之后,他才勉强将叶子放在唇边,吹了口气,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笑他的样子,没想到元珏再试,试了几次,他终于学会了,可是吹响叶子出几个音来。
大营里的天色还暗着,珈蓝站在我帐外,我收拾好从帐内走了出来,没想到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先开了口,“你倒是说话算话,没想到你约今日晨曦之前,就真的可以在今日之前将事情都做完。”
“还不走。”我嫌她废话多,那日珈蓝冒失闯入,告知我,我交代她的都安排好了,便是指今日的事。我那时要她在营外备好马匹,以便我们可以在大家醒来之前离开。
我们就这样向出营的地方走着。
珈蓝忽而开口问,“不去跟他告别吗?”
她口中的他,无疑是元珏,我们当下离开却不去与元珏告别,确实让人误以为不妥。我却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来,本以为昨夜已经说好了,他今天若进我帐子看到我不在,理应明白才是。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不去了。”我说,我不知该如何当面告诉他,我现在要走。若是他追问,我也不保证我会不把云初的事说出来,既然非走不可,又不能面对他告别,现在这样只怕是最好的了。“早些处理完,便可以早些回来,便不需要告别了。”
珈蓝冷哼了一声,像是在笑。
可是要迈出大营的每一步,都变得愈沉重,守在大营门口的侍卫见我异状也颇为奇怪。
没关系,处理完便早些回来就是了。我这么想着,还未伸出脚,便听到从大营内传来的声音……侍卫听到,很奇怪地四处张望着。
我静静听着那声音。
“这是什么?”珈蓝觉得奇怪。
我知道,他知道我要走了。昨夜教给他的,没想到他学的这么快,他也明白我不去与他告别的用意,怕我担心才吹响了叶子,我仍回过头去看,即使看不到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轻松了许多,“走吧。”
我和珈蓝乘马儿飞驰,过了晌午,吃了些东西便又继续。
狂奔了两日,终于快到木城了。我实在太累了,便不得已停了下来,牵着马慢慢走。
“你现在,也太未免太虚弱了吧。”珈蓝仍不忘挖苦我。
我没理会她,只当她仍在记我的仇,前面不远处有一茶摊,我走了过去,将马交给摊儿上的小厮,然后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珈蓝瘪了瘪嘴,随着我坐下。
在我们前面两张桌子那里,坐了几个男的,一张四方桌,其中一人正坐面对茶摊外的小路,四方桌旁各坐一人,其他人并未坐到他对面,而是围着那人站着。
有人问了,“刘爷,那寒城真的那么惨吗?”
正坐那人摇头晃脑,捋着长须装模作样,听了这话有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可不是,遍地都是尸,随处可见白骨啊。老夫活了这么久,也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当真是人间炼狱啊。”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顿时掀起一片议论声,那人继续洋洋得意地坐着。
还有人凑到他跟前去,“之前不是说二公子的兵被派到了那里吗?刘爷可有见到二公子吗?”
没想到他眼眉一挑,很快做出一副惋惜之状来,“哎……别提了,夷部兵包围了寒城,大举进攻,大肆屠虐,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想必二公子啊……哎……”
我心里越听越不是滋味,他如此胡言乱语,还有人在周围附和,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了。
可我此时若是起身,恐怕又将泄了元珏的行踪,一忍再忍。
珈蓝坐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我的反应,又听到那边继续装模作样地说着,她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朝那些人走了过去。“说得那么真,你是亲眼见过了吗?”
“这……”那人被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当着刚刚还在听着他夸夸奇谈的人们,一时之间下不来台,只能硬撑着,叫嚣说,“老朽敢这么说,自然是亲眼见过的。”
“哦?既然你亲眼见过夷部兵包围寒城,并且把二公子怎么样了的话,他们不但没有杀你还把你放出来了不是?”珈蓝字字有力,问得他实在死撑不下去。
那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袖而去。“不可理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