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房间内灯火通明,与白昼无异,尤克半敞着睡袍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什么事,能让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我?” 对于塞德里克的半夜叨扰,尤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还给塞德里克也倒了杯水。 “有什么事,坐下说。”他语气柔和,俨然一副长辈的姿态,对于塞德里克,他也确实将其当作弟弟看待。 黑市的掌舵人,是人鱼王和狼王,两人各执一半的地盘。 人鱼王虽是他们这一派的人,却极少与他们交流,为人孤僻,甚少说话,就连投票之类的,也全然不管,整日就跟个咸鱼一样待在府邸,除非必要的事,否则绝不出门。 就连黑市的地盘,也是他们这边极力争取,赶鸭子上架,强行架在人鱼王身上的。 不然整个地下市场,就全是主战派的地盘了,到时候物价想加想减,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对于他们这边属实不利。 主战派不想失去海洋的丰富物产,只能被迫割离出一半的地盘出来。 黑市与神殿掌控的地上市场不同,神殿奉行的规则,在这里根本行不通,多的是卖命之徒,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卖身,充斥着最原始的罪与恶。 有光的地方就有暗,黑暗是掩盖罪恶最好的保护色。 塞德里克没有坐下,神色纠结,他极少求尤克办事,他心里很清楚尤克是个怎样的人。 表面上轻浮,沉沦欲海欢愉,实则是个极为冷静,甚至于冷漠的人。 能成为怀柔派的领袖,又怎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只一眼,尤克就看出了塞德里克的犹豫,他将茶杯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下姿势,翘着腿,大手搭在沙发上。 “什么事会让你这么为难?又是那群蛮子没事找事?” 一缕紫发垂落在他的胸膛,情事后微湿的鬓发,让那张邪魅俊朗的脸,如同雨露恩泽后的紫罗兰。 华贵慵懒,馥郁诱人的香气。 塞德里克最终还是道出了来意,这也是他权衡利弊后,为今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无力与狼王和人鱼王抗衡,只能借尤克之手。 尤克听后,微眯眼眸,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塞德里克,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她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 “凭我们的关系,将她借我玩玩如何?” 他语气很是轻浮,这是尤克由心的想法,就算他对待女伴不错,仍旧无法改变他将其视为泄欲的工具,而不是相伴余生的人。 “兄长,她……我不能让。”塞德里克态度坚决,微垂眼帘,“而且……她对我意义非凡。” 尤克脸上的笑意一沉,“塞德里克,我一直以为,你本质上和我没有区别,我们是一类人。足够冷静,足够冷情,过多的感情,是一种束缚,更是累赘。” 他语气不急不缓地说着,看向塞德里克的目光里,不再是玩世不恭地浅笑,带着些冷意。 “她现在就对你影响这么大了,以后呢?我承认她确实迷人,可这样一个小族出身的雌性,对你能起到什么作用?你可以一直养着她,可以让她做你的情人,唯独不能动真情,受感情左右。” 尤克一直想给塞德里克牵线,给他送过不少精挑细选的圣女,他自己女人不断也没见蹦出个崽来,却一直想延续塞德里克的变异血脉。 只是塞德里克对此一直不为所动,让他很是苦恼,没想到一直冷心冷清的人,如今却成了情种,这就让他更苦恼了。 血脉延续,在尤克看来只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兄长,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我是想让你延续这样血脉,可……我从未想过一个雌性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这不是一个领袖该有的感情,你能明白吗?” 让一个脆弱的雌性成为自己最大的弱点,这是致命的。 “你是元老,多的是圣女趋之若附,何必这么死脑筋?你这样让敌人如何想?” 他们这种人,怎会将自己的弱点公之于众? 血脉亲情,是最容易找到的弱点。 在位的元老,除了帕萨克这位连任两届的老人,其余的要么是子嗣众多,你想挑出个最受重视的,根本不可能。 要么就是如尤克这样万花丛中过的,也就塞德里克是个异类,片叶不沾。 “兄长,算我求你了,好吗?”塞德里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和哀求,就算是演出来的,他心底也免不了慌乱。 如果苏棠出了事,他该如何收尾,或者说他又该等待多久,才能结束如今这种生活。 他真的太累了,也厌倦了这种随时装模作样的生活。 塞德里克没有任何羁绊,想求个解脱,却因为与兽神的契约,只能在敌营苦苦支撑。 他不敢投入太多的感情,因为他知道,他们最终会走向对立。 可只要是人,又怎会没有感情? 尤克有些动容,他头一次看见塞德里克露出这种表情,那种失去珍视之物的痛楚,刺得他眼睛疼。 伸手揉捏眉心,他叹了口气,“就算他们将人带走了,也不会做得太过,纯粹就是恶心你一下。你要真有这么大的反应,无异于昭示所有人,她对你有多重要。” “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左右不过失身罢了,男欢女爱的事,她也是爽的,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塞德里克目光坚定,“不,她是我的,那群人,不配。” 尤克也懒得和这个上头,执拗劲的塞德里克扯,“算了,这是你的选择,下一次,我不会再出手。” “好,仅此一次。” 人鱼王那边还好,最怕的是,苏棠落入狼王那边,两派本就有矛盾,更别提正常交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