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阳光与洞内千里江山图散发而出的青光相互交叠,一个佝偻老者站立于两束光线的交叠处。
老者手持竹杖,慢悠悠地走向匍匐于地面彦丰。
虽然也是行动缓慢,但于先前彦丰的敬小慎微不同,他透露出的慢是一种闲庭信步的坦然气息。仿佛对于这个老者来说,之前的闹剧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彦丰。是吧?”老者一边挪动着不太灵便的腿脚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葫芦问道。
见脚下的年轻儒生不曾回答,老者叹了口气,直接顺势坐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压在了自己屁股下面。
原本就已经负重难堪的儒生彦丰,此时只感觉身上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自己硬生生被压的陷入了地面半寸之多。
“化人已有十年了吧?”
老者将一只脚上的草鞋随意脱下,就那么搭在了彦丰的儒衫之上,那一袭干净的白色儒衫顿时映出了一个黑色的脚印。
“是。”
试了很久都未曾挣脱束缚的儒生见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道。
老者点了点头,一脸满足地抖了抖那只草鞋内的尘土说道:“你在这穷乡僻壤教书教了十年,加上五天前的那一个,一共害人性命三十二起。是与不是?”
“前辈所说的是,晚辈知错了。还请放过晚辈一条命,这些年所得钱财宝物连同这千里江山图晚辈双手奉上,只求您网开一面啊!前辈!”
彦丰此时是趴在地上,整张脸也被压入了地面之中。虽然看不见他此时的悔过神情,但是听得出那带着哭腔的求饶嗓音是极为诚恳。
“放屁!”老者随手拿起草鞋朝着他的头便打了过去,连打了三下这才停手继续说道:“我说是三十二就是三十二了?老子随便说说而已。看来就连你自己都记不清这些年害了多少人性命,就这,还真心悔过?还他娘的说什么要双手奉上?杀了你,那些东西不就都是老子的了?”
这句话让彦丰心底一凉,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老前辈,您如何才能饶我一命?您尽管说。晚辈义不容辞啊,前辈!”
在彦丰这只蟾蜍眼里,别说是修行之人,就连普通凡人若不是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也能用钱财做买卖,钱财若不管用,那你总有所需求吧?我一一满足就是了。都这样了,你绕我一次,不过分吧?
他没想到这话刚说出口,自己的脑袋上便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下。
“你修得人形不算,就连人心也修上了?”老者只觉得有些好笑,继而轻叹道:“好的不学坏的学。”
年轻儒生模样的蟾蜍听到这话,知道活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学着书中那些慷慨就义的人说道:“要杀便杀,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原先以为自己脑袋还要挨一下打的他却迟迟未等来那一记鞋底,心里不由得叫起苦来,心想:你倒是打啊!不会真要动手杀我了吧?打一下总比死了要好啊。我就是激你一下,前辈您可千万别当真。
“嘿嘿。有意思。”老者笑了笑。转而弃了之前的调侃语气,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初至此处一年,觊觎张家祖宅下的风水鱼,杀害张家三口人。同年八月,贪图徐家新过门小媳妇的美色,害死其丈夫。也是同年八月,为了二十两银子,将路过商人杀了……”
就在念到一半的时候,老者用不耐烦的语气朝着那块大石头嚷道:“你这小子,也不知道去拦着点,就知道躲!好歹也算得上是同乡,再不去就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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