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白日里,夜里的梦魇更是难熬、折磨人,前世的遭遇和今世的劫难潮水般翻腾着、她拼了命喘息着、挣扎着,双手伸向空中不停地摆动着,就好像落水的人在水中扑腾着……
记忆是碎片般的,拼拼凑凑着在夜里重重叠叠着。周云舒伸手在黑夜里不停地抓……
前世混沌的黑暗夜色中,偌大而又空荡的殿内,本应是北齐君王姜赋和她周云舒这个大靖来和亲的皇后颠鸾倒凤的龙床上,缠绵纠缠在一起的人却是姜赋和他的男宠。
而周云舒被他要求不准离开必须站在大殿中,隔着猩红色帷幔,不能躲、不能逃,只能活生生地被这无耻的男人毫无底线地羞辱着。
她来北齐之前是对婚姻满心满眼充满了期望的。可是新婚之夜,却将她对婚姻的所有美好期待都全部粉碎。她千里迢迢赶来奔赴的男人居然不爱她,不爱也无妨。反正她活了十八年还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更别说这并不相熟的姜赋了。还没有投入感情,就算不爱也可以各自安好,何必这样用尽心机就为了践踏她折磨她?
不是他指定要选她来和亲的吗?
选她来就是为了折磨她?
她自认并不与姜赋有任何交集,哪里就来了这么大的仇和恨?
帷幔内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周云舒紧闭双眼仍然被恶心到了极致,意志力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战栗着发抖着。什么礼仪教养、什么洁身自好、什么以夫为纲……她从小到大都做到了,就是为了奔赴这个恶心的局面吗?忍无可忍,她从嘴里迸出几个字:“大王,请自重!”
北齐大王姜赋隔着帷幔死气沉沉地回道:“既是到了,你就是我北齐的人,由不得天也由不得你,更由不得你那大靖朝堂上的天子,你乖乖听孤的话,必让你在这宫里苟活长久,不然……”
“不然如何……不然让我死吧?好啊,与其这样受辱,大王你即刻就让我死了更好。”云舒在来北齐之前是做惯了有礼有节、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心慈又嘴软地根本就说不出什么重话,这会儿撕心裂肺叫出来的声音却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回响着。
“我如何能让你就这么轻易地死,孤要让你生不如死!”那帷幔里的人声音更是狠毒了十分,“孤就是要让穆斯年知道,他爱的女人在我的殿中生不如死,他却半点法子没有……”
姜赋说到这里却似乎是扯到了自己的痛处,狠狠将猩红色的帷幔扯了下来。
穆斯年?他说什么胡话,穆斯年哪里有在意过她?云舒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他说的是真的。穆斯年,曾经的怀定王,如今刚刚登基的大靖天子,可是两年前那一日不是云芝姐姐梨花带泪地亲口和她说:怀定王日久生情甚至已经私定终身了!周云舒虽说是一个还未出格的大家闺秀,但自然也是明了什么叫做私定终身。也明白同样是大家闺秀的周云芝能够说出私定终身这四个字有多大的勇气。况且虽然怀定王和她曾经有婚约,还好,男未婚女未嫁必是姜赋弄错了人。云舒苦苦地笑道:“大王定是算计错了吧,我是曾经与大靖天子有过婚约,但两年前就解除婚约了,他真正中意的人可是我家表姐周云芝,并非我周云舒!”
“哈哈哈哈哈……”姜赋就这样衣冠不整、赤着脚就下了地一步一步向周云舒走来,周云舒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只见姜赋直直地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周云舒,当年我在大靖国时,人人都说你天资聪慧过人,孤看你是如此愚钝不堪,也不怪你,你自小就没有了娘,跟着你那个爱打仗的老子和哥哥一起,在天京城的日子还不如孤多啊。孤是亲眼在他书房里满目都是一个“念”字啊!”
什么?满目的“念”字?
周云舒的眼睛瞪大了,不可置信地望向空洞的大殿。念念正是他少时给她起的小名,却并不是其他人可以知道的。那年不过还是十二岁的光景,一次她随父亲和哥哥回京去王府拜见王爷的时候,他只一个机会凑到她面前低低声同她说:“以后我就叫你念念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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