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宗荣“呸”了一声,踹了方尊一脚,骂道:“想钱想疯了吧,你来这里消遣老子!”心想自己追踪的那个老者现在必定是性命不保,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玩女人,吃烧鸡,喝酒?一定是这小子想骗赏银,满嘴胡言!
简宗荣说毕,朝马圈内环视一周,冲众人挥手说:“走,去厢房和后院仔细搜寻!”
待到简宗荣一行从马圈离开,方尊才从地上起来,连忙跑到茅草房拉起老者说:“吓死老子了,快走!”
老者攥紧手中铁蒺藜,心里不由佩服,方才这小痞子装醉,演了一出欲擒故纵,果然骗过了简宗荣等人。
方尊拉着老者,将他的那匹马牵了过来,又胡乱找了一匹马自己牵着,冲老者说:“快走,他们在后院和厢房寻不到你,势必再返回此处搜寻,那时候当真就是走投无路了。”
老者此时人生地不熟,又是受伤在身,当真无处可去,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当下一狠心,反正也是走投无路,不如跟着这小子赌一把,万一有条活路,日后再报仇也不迟!
方尊将两匹马牵好,指着马圈一处后门说:“这是马圈后门,平日搬运草料时,若从大堂经过,甚为不雅,故在此开了一处后门,咱们可在此处逃走。”说罢又追着简宗荣等人的六匹马说:“这些马儿,已被我喂了巴豆,只要咱们跑出半个时辰,他们必然追赶不及。”
老者听罢,再不迟疑,上马和方尊一起出了后门,一路疾驰。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前行,老者始终跑在方尊后面,手中紧扣着铁蒺藜,一是要方尊跑在前头领路,二是发现方尊稍有不轨,便将手中铁蒺藜打出,先取了方尊性命再说。
方才慌乱之时,老者将偷来的那本诗集放入方尊怀中,实在是殊死一搏,那本诗集关系重大,如不是方才老者觉得自己已无生还可能,先将诗集交给方尊,以免自己被俘,诗集在自己身上难免被简宗荣他们搜了去。索性交给方尊,日后还有可能夺回,若是被简宗荣他们将诗集拿走,他们失而复得,必定会严加看管,再想弄到手上,难如登天。
为了这本诗集,老者冒着生命危险,连偷带抢夺了过来,简宗荣他们也是下了死手,不然老者凭借自己凝气七阶的修为,最不济也会全身而退,断然不会被简宗荣背后下手,背上吃了这三粒有毒的铁蒺藜。
这本诗集本是江南诗词派的至宝,此派中人都是些文人骚客,入门之人,不是秀才就是举人,方才那梁宗眉,虽为女儿身,未曾参加过科举,但出身名门,十岁便可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为首的简宗荣更是二十岁便中了举人。此门中人将诗词歌赋中的气韵平仄融入炼气修为之中,竟然独成一派,相传此诗集中便隐藏了诗词派炼气的精要妙诀,可在凝气境达到九阶之时,用极短的时间步入化气境。
世间修为皆有气动,同样的招式,同样的用毒,同样的宝器,同样的符咒,如若使用之人炼气修为境界不同,催生出来的威力亦有天壤之别。
炼气共有四种境界,由低到高分别是:聚气境、凝气境、化气境、意气境,每个境界从低到高又有一至九阶。老者此时炼气已到了凝气七阶,立刻就要升至凝气八阶,夺了这本诗集,本想到了凝气九阶之时,顺利升到化气境,这样方可在本门之中树立牢固的地位,继而在每五十年一次的仙侠大会中扬眉吐气,进入化境为本门扬名立万,才有可能寻求长生不老之仙术。
没曾想刚刚得手,便中了三粒铁蒺藜。这三粒铁蒺藜出自简宗荣之手,他是诗词派目前外门的大弟子,炼气修为至少已在凝气境之上,加以他手打出来暗器,威力非比寻常。
老者本想坚持回到自己的门派再行医治,熟料发现毒气越来越严重,貌似三粒铁蒺藜的毒汁是出自名家之手,铁蒺藜本身并不可怕,若在毒汁中浸泡过,那可非比寻常。
机缘巧合,老者数年前一个偶遇,得知了杀人小镇胭脂本是名门子弟,因某些缘由故意藏身青楼,但她修行不低,也可解毒,这才冒着生死存亡的危险,绕道杀人小镇来寻胭脂。不料胭脂看罢伤势,竟然对此毒无解,老者便以公开胭脂的秘密相威胁,胭脂才勉强答应用烧酒清理伤口,暂时控制毒性,并告诉老者有一人或可解此毒。
一夜奔袭,天已大亮,简宗荣等六人想必是骑了喂食了巴豆的马匹追赶不上,老者见暂时已经没有了危险。出了杀人小镇,路过一处村落之时,拿出银子让方尊买了一架马车,二人委身马车之内,向前疾行。
马车方才驶出不久,老者忽然出手,将三粒铁蒺藜打入方尊后背。方尊后背一麻,还未感觉到疼痛,老者早已伸手入方尊怀里,将那部写在棉布上的诗集夺了回来。
方尊大惊,问道:“我救了你,你又为何害我?”
老者面带愧色,有声说道:“兄弟,失敬了。你我现在中了同样的剧毒,只有你与我一路前行,去寻一个解毒高人,咱们二人方才能脱离生命危险。如若不然,或者兄弟若有二心,咱们二人便一起死于着荒郊野岭。”
原来老者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必须将方尊的生死存亡和自己牢牢拴在一起,才可保证方尊一心向前,按照胭脂的指点去寻那解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