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平日里面嘴巴很贫,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没有很强的好奇心,接过了蓝望舒的安排,什么都没有多问,转而朝着楼下走去安排。
蓝望舒看了看晾着的文字,犹豫了一会,现在的时间是不够的,她得等书画全部晾干,还要让出来时间把书画装裱好,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在这个是现场写的。
“难道还要留着他们用个晚饭?”
吴言听到蓝望舒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很明显蓝望舒不是问他的意见,而是在问自己,他只管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蓝望舒摇摇头,汝城就算是经济发达,那也是有限的,今天中午的规格已经够看了,如果再多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追究起来怕是查不出什么。
这才是最糟糕的结果,人的好奇心会让他们不死不休,想想有人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甚至照不出来不罢休,她就觉得麻烦死了。
“吴言,走吧。”
吴言认真帮她整理了一下幕离,把自己的刀鞘横过来,守护在蓝望舒的身边,让她在任何时候都有一个受力点。
这个幕离能把人的脸遮的严严实实,代价当然就是带着幕离的人也看不清外面。
蓝望舒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刀鞘,手微微扶着,跟着吴言的牵引朝着小面走去。
宽大的帽檐让她只能看清脚尖前面的方寸之地,她得专心,不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蓝望舒从后面走过来,慢慢到了冰山前方,她一出现,下面就变得鸦雀无声。
“各位,午餐时间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各位是否满意来自雨醉浮生的款待。”
“那自然是满意的,桂华县主费心了。”
先前的富商也没有人出声,怕蓝望舒尴尬,自然是急忙开口缓和氛围。
他打过招呼的几个老板都是人精,瞬间也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
“县主真的太周到了,很多菜肴老夫都没吃过。”
“是啊是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见识还是比不得县主。”
“……”
蓝望舒其实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只不过是客气一句罢了,不过见他们这么给面子,一会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众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鄙夷地看着他们,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就这么愿意去捧一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奇怪了。
“桂华县主,现在我们第二场该开始了吧。”
吏部尚书看了一眼身侧的年轻男子,程家公子先前被蓝望舒吹捧了一阵,现在也愿意给她好脸色。
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蓝望舒微微一笑 ,还真是有人愿意给他开了一个好头,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看来程家的公子是着急了,刚才我们已经统计了一遍各位客人捐赠的礼单,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各位意下如何。”
她的话中都是笑意,没有人知道里面有多少看戏的幸灾乐祸。
这个幕离很厚重,看不清外面每一个人的表情,但是看个轮廓还是可以的,她有些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林阁老。
林阁老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家的公子,似乎还察觉到了蓝望舒的目光,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不过让他林家丢人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做的。
“诶?程家公子到底是少年人的心性,遇见了这种为国为民的事情就慷慨不已,也得给别人一点表现的机会,想必程家的公子是早就做好打算,为了前线的将士们做了不少的努力。”
程家的公子性情顽劣,虚荣心重,说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觉得说不上是傻瓜。
就林阁老的这番话,要是说给一个小官家的公子听,说不定以为这就是夸奖。
他的眼睛转了转,看了看自己爹的脸色,瞬间打起了哈哈。
“哪有,这不是我有些着急了,听说这次还有一些私人藏品,想见识见识。”
“哦?那程贤侄还真是好学,堪当年轻一辈的楷模,都要有程贤侄这种格局才行啊。”
“是林世柏过奖了,小侄不才,不敢当。”
两个人你来我我往的,一会试探两句,一会恭维两句 ,很多上了些年纪的人心里面就和明镜一样的,甚至还有悄悄打哈欠的。
“不知道各位客人觉得我们现在应不应该开始呢?”
蓝望舒 插了一句,打断他们的拉锯战,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个意思,听了就让人厌烦,文绉绉的,也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话来。
“县主决定便是。”
程家的公子一听到蓝望舒的声音,眼睛一亮,有了主意,这个皮球踢给蓝望舒就是了。
“林先生,您看呢?”
蓝望舒当然不会接了,直接把球送到了林阁老怀里。
“哈哈哈哈,既然桂华县主是这里的主人,那自然是县主说的算的,老夫不过是一介客人,说起来自然是客随主便,不能给主人家添麻烦,一些不成气候的建议,还请县主不要介意。”
蓝望舒都要被气笑了,真当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想指手画脚就只说,还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蓝望舒正想着该怎么措辞,让这个老头长点脑子,知道自己在谁的地盘上。
“不知道林阁老准备了什么拍品?”
花杞明坐在角落里面,如果不是可以说话,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青年长身玉立,穿着黛色的长袍,看起来有些温柔,并不会显得女气。
发丝半束,身体后仰,靠在桌子边缘,玩着手上的扳指,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阁老。
林阁老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都要应激 了,毕竟是一个每天都会和他在上朝的时候吵到头顶冒烟的人。
“这与花首辅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哇……”
“啊?”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惊讶什么,但是花杞明带来的声音肯定比林阁老的声音大,这让这个老人家的脸面再次挂不住了。
“是没什么关系啊,本官不是有些好奇吗?毕竟林阁老也算不上是一个十分大方的人,平日里口口声声说把钱花在刀刃上,就是不知道……”
说着青年人坐正了,认真看着林阁老,嘴角带着笑意,眼睛里面都是逼视。
“什么时候才是刀刃啊,林阁老能替本官解惑吗?”
蓝望舒都要笑出声来了,刚才林家没有拍品,她是确认过的,她在犹豫自己什么时候出场呢。
花杞明说到底是为了帮她,而且他们的关系缓和之后,一起面对林阁老那下手更是毫不手软。
反正也不是同一个阵营的,早晚都要撕破脸,谁主动谁被动也不是那么重要。
“此时此刻自然就是了,老夫十分赞同,自然会和花大人一样,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来。”
林阁老的眼中精光一闪,看起来是信心爆棚,运筹帷幄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紧张的表情。
蓝望舒在旁边看的直咂舌,这就是来自阁老的心理状态吗,还真是很好呢。
“哦?果真如此,林阁老真是我辈楷模,平日里面节衣缩食,就连给前线拨款都要推脱再三,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这般大方。”
花杞明笑的很是风流,林阁老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眼看着就要翻脸了。
林阁老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然后儒雅地笑了笑,还指着花杞明的鼻尖,用一种很是慈爱包容的语气说着。
“看看,这个孩子就是喜欢说笑话,说起来花首辅平时张嘴喜欢替前线争取军费了,也不知道给了前线多少,这次又拿出了什么拍品?”
林阁老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和对正在对视的花杞明看的分明,暗自庆幸蓝望舒给他准备了上的了台面的物件。
“这个……”
花杞明故作为难地转了转自己的脸颊,似乎是不好意思说什么。
林阁老的眼中都是了然,胸有成竹。
这厮一定是故意找茬,自己什么都没准备,这下看他如何反客为主。
“花首辅有什么说不得的,就算是一个寻常物件,也是一份心意啊。”
他的话说的很是慷慨,看似是在安慰花杞明,实际上就是在引导大家想偏,让大家都认为花杞明是因为拍品太轻,拿不出手,才低头不与,这样一来就把林阁老忽视了。
花杞明一直侧着脑袋,忍不住有些胸腔颤抖,林阁老怎么和他斗了好好几年,还是这么天真啊。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林阁老被他突如其来的发小,弄的一头雾水。
“林阁老,我只是不想说罢了,怎么会藏着掖着,再说了,桂华县主一定知道我有没有捐赠物件,不是吗?”
“哦?县主说说啊看,花大人捐了什么?”
林阁老,今天就是打算咄咄逼人了,他就不相信花杞明就能得到消息。
想到这里他终于察觉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程家的人似乎早早就做了准备,他们得到了消息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吏部尚书,吏部尚书的脸色也有点难看,当时他想着让程家在世家里面出风头,更何况,程曦带回来的消息哪有这么珍贵,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他会有些害怕林阁老翻脸,因为程家虽然是世家,但是在政治一路上确实没有很大的竞争力,这些年也是多亏了林阁老的提携,他们之间也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何事啊,林阁老?为何用这般眼神看着下官。”
礼部尚书打算装傻到底,询问林阁老。
“你说,你怎么知道今天的拍卖会还有下半场,既然知道了,为何又不告诉我?想让我出丑吗?”
“冤枉啊,林阁老,下官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