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扶着墙要走,赵伯连忙从拔管子的惊诧中回神,跟过去。
“先生,你刚抢救回来,后背上的伤,还差点伤到心脏,不能乱动啊!”
赵伯知道沈希衍要去灵堂,为自己父母守灵,处理丧事,但他有伤在身啊。
“先生,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再去灵堂吧。”
赵伯上前,搀扶住沈希衍的手,却被对方无声无息推了开来。
望着那道倔强固执的背影,赵伯沉沉叹了口气。
却没有再阻止,而是取了套衣服,默默陪在身后。
沈希衍来到告别厅的时候,纪、迟两家已经把记者、媒体赶了出去。
这会儿灵堂里,除了两具已经摆放好的遗体,就只剩下纪、迟两家人了。
他们看见穿着黑衣服的沈希衍,脸色煞白走进来时,纷纷涌上前,表示默哀。
“阿衍,节哀。”
面对纪明修和迟宥珩的父亲,沈希衍清冷眸色,缓和几分。
却也没有说话,只颔了下首,便强撑着身子,来到灵堂前。
沈清越和温语晨的遗容,经过整理,此刻就像睡着了一般。
完全不像昨日晚上那样,狼狈又血腥。
沈希衍盯着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发颤的手,放到父母脸上。
触碰到冰凉的肌肤、僵硬的肢体时,男人的眼睫再次轻颤。
两岁,他爬上高椅,去勾桌上的东西,不小心,摔了下来。
他的父母,一个冲过来,急急抱起他,一个吓得眼泪直流。
三岁,他过生日,被蜡烛烫到手指,他的父母心疼得要死。
四岁,他测出高智商,他的父母大摆宴席,昭告所有好友。
五岁,他海上冲浪,被浪潮卷走,他的父母毫不犹豫跳海救他。
六岁、七岁,八岁……直到长大成人,他都是在呵护中度过的。
在他的记忆里,温语晨、沈清越从来没有呵斥过他或是打过他。
他们待他,可以说是,从出生到现在,永远都是捧在手心里的。
而他却因为爱一个人,信任一个女人,害他们双双躺在冰棺里。
沈希衍的眼睛,逐渐染上悔恨之色,似是在责怪自己不该动情……
候在旁边的纪琛、迟瑞,见沈希衍始终沉默无声,互相对视一眼。
“阿衍,抱歉,明修和宥珩不能来参加葬礼了。”
纪明修还在牢里,迟宥珩这边,迟家受祈振东压迫,也不敢通知迟宥珩。
他们只能代表孩子,来帮沈希衍料理一些后事,但也因此感到十分愧疚。
矗立在冰柜前的男人,从父母容颜之上,缓缓移开视线,看向纪琛迟瑞。
“无妨。”
他沈希衍,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回来的!
“沈先生。”
告别厅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男人沉着双冷眼,漠然扫向厅外。
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这是您先前让我查的资料。”
沈希衍瞥了眼侦探,随即伸出仍旧在滴血的大掌,接过资料。
男人盯着文件袋,淡漠看了半晌后,拿起来,一把扔进火盆里。
这个动作,让侦探瞬间懵在原地,这好不容易查到的,他怎么连看都不看?
沈希衍却垂眸,盯着火盆里,被火焰吞噬的文件袋,慢慢攥紧双拳。
他的父母已经死了,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了。
他只要知道,他们逼死了他的父母,他就该要他们血债血偿!
沈希衍一双宛若星辰的眼睛,此刻迸发出来的,皆是嗜血之气。
而此时,南浅来到告别厅,立在门口,遥望着里面那道寒冷如雪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