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灭个屁的口,他们巴不得有人把这黑锅给背了”还没吐出来,耳边一声“咻——”,炫目的烟花已经爆开在了天幕上。这回忆的过程简直惨不忍睹,穆兰亭看着自己这一群如临大敌的朽木手下,忍了一百三十八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谁他妈让你发的信号?!”他又问了一遍,唾沫星子都快凌空飞射了。
那手下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可是……可是他们……”
他话还没落,傻眼了。
刚才那喊着“动手”的人呢?刚才那杀气腾腾的人呢?那一副要杀人越货的凶煞姿态摆明了要灭口的人呢?烟雾散开,上方的一切清晰地出现在了视野中,那光秃秃的山巅上,哪里还有个一星半点儿的人?鬼影子都没一个!
见鬼!这守护武者一个高蹦起来,再看自家主子冒着烟的脑门,弱弱问:“主子,咱们现在跑吧?”
他家主子以比问第一次时更加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跑?跑哪去?”
二十个手下对视一眼,也发现了,神识之中远方正有无数道身影飞快朝着这边赶来。他们憋了半天,在自家主子深深的目光之下,老半天终于齐刷刷憋出来一句:“主子经天纬地雄才大略见解独到远非我等蠢货可以妄加揣度!”
穆兰亭:“……”
很好,果然是天妒英才,派来克老子的。
于是——
当姬寒和裘族长迅速赶来,看见的,就是被巨石淹没了的半个马车顶。四下里好像遭到了龙卷风的洗劫,尘土漫天飞扬,一派包含了陈年烂谷子的打嗝味儿和屁味儿的怪味儿,而穆兰亭,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以一个十分纠结的表情盘膝在破马车顶上:“咦,什么风竟把两位给吹来了?”
两人的表情比他更纠结:“贤侄这是……”
穆兰亭赶忙起身,一抱拳,露出胳膊上一片花里胡哨的疹子:“见过姬族长,裘族长,两位莫不是看见小侄放的信号了?这可真是罪过了,小侄其实是在……”
“看风景?”
“啊,对!看风景。”
穆兰亭笑的一脸欢欣,颇有一副遇见了知音的感觉。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搭茬的人是谁。姬寒的身后跟着的,不正是似笑非笑摸着下巴的乔青?穆兰亭绷着笑意,好险没直接冲上去掐死这个女人,可了劲儿地笑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原来是乔姑娘!”
乔青也笑的一脸欢欣:“一直久仰第一天才的美名,今日总算是得见了。”
“哪里哪里,不及令郎天赋过人,小小年纪,真正让在下好生佩服!”一肚子黑水儿简直要了命了。
“客气客气,犬子年纪尚小,哪里及得上阁下足智多谋。”得了吧,你也不遑多让。
“啧,当着乔姑娘说足智多谋,不是班门弄斧么。”有你无耻?
“唔。”
乔青应了一声。
穆兰亭正准备听她说后半句,却见她不说话了,一副“阁下的确是班门弄斧”了的理所当然状,微笑,点头,什么卑鄙无耻全当夸奖照单全收。穆兰亭一口气噎在胸口,总算明白了那个四岁小子的无耻是怎样炼成的,遗传基因加耳濡目染,妥妥的。
“乔姑娘果真是性情中人。”
“好说好说。”
这两人一人一句,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一见如故,引为至交,就差把臂言欢对酒当歌了。姬寒皱了皱眉,打断了要继续的穆兰亭:“贤侄,在赏景?”
这话中透着几分危险,同时裘族长也眯着苍老浑浊的眸子看了过来。他们早在过来的一刻,便以神识将四面八方覆盖过了,的确只有穆兰亭这一行人,但是却有旁人的气息!那气息说明这个地方一段时间前,还有不少人踏足过,如今却已经不在了。而九天玉,也的确不在这里!
两人心中皆有了同样的想法,他们可不相信穆兰亭会遭别人暗算,这么说起来,倒是有一个解释说的通了。
故弄玄虚!
这小子偷走了九天玉,恐怕已经转移了出去,又虚虚实实玩儿出来这么一招,摆明了是让他们以为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穆兰亭看他们神色,也知道自己这黑锅是背定了,他古怪的却是,那凤小十一行人到底去了哪,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这么一来,他更是跳进井里都洗不清,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穆兰亭深深看了乔青一眼,好一个女人,一切都算计好了:“回两位族长,本来是准备来天元拍卖瞧瞧的,不过两位也知道,纳兰秋和在下私交甚笃,嫂夫人方诞麟儿,兰亭便想着给那小家伙备下些什么。这么一路走着,倒是耽搁了……”
他扯来扯去,摆明了扯皮到底了。
乔青不再多看,对姬寒说了两句,便先行走了。乔青一路回了天元城,直奔朱通天的所在地。
她要去问问,九天玉,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