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和鸣凤太子爷争男人,有种!
无数的目光,哗啦啦移向两人话题之中的乔青,只见那红衣少年一人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夹了一筷子金针菇,美滋滋地吃了。至于什么鱼肉豆腐,早空空如也下了一只肥猫的肚子。大白朝着剑拔弩张的凤无绝和沈天衣挥了挥沾满了菜汤的爪:“喵呜~”
“咳。”两声齐刷刷的咳嗽。
凤无绝扭头扶额。
沈天衣摇头失笑。
他端起酒盏,朝着乔青和凤无绝一敬:“今日沈某来迟,实属罪过。下月初一,万宝楼拍卖会,沈某为两位备下厢房,届时再专程赔罪。”
“拍卖会?”
“与其说是拍卖会,也可算做以物易物。万宝楼只是做一个中间人的位置。”
他这么一说,乔青明白过来。这沈天衣看着不像是商人,身上没有分毫铜臭气,可心思却绝对远胜一般商人了。这一大婚,整个翼州大陆有头有脸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拍卖会开的正是时候,更兼之万宝楼只是个中间人,任何有好东西自己却用不上的,都可以送去拍卖,由万宝楼收下少许银子。
哪怕只是千分之一,这些大人物拿出来的东西,会有便宜货么?
这笔买卖,空手套白狼,好赚!
尤其是他在此时说出来,看看宴会大殿中,一个个兴致盎然的模样,这等于是白白给做了一个广告。乔青和凤无绝对视一眼,笑眯眯回他:“沈公子贵人事忙,赔罪便罢了,届时定要去叨扰一二。”
一杯下肚,沈天衣执起酒壶,斟满第二杯。
“并非事忙,沈某身有顽症,今日临着出门旧疾发……”
他话没说完,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捏住。沈天衣一愣,便见乔青笑眯眯捏着他的腕子,出手如电,两指切脉:“我给你瞧瞧,说不得能治呢……咦,不足之症?”
沈天衣垂下眸子,视线落在被乔青抓住的手上,生生压下被人碰触的惊恼:“是,在下七月临盆,天生体弱。”
乔青笑眯眯点点头,收回手的时候顺势摸了一把,唔,手背真滑……
清朗洒逸如沈天衣,生平第一次露出傻眼的表情。他这是,被一个少年给……轻薄了?沈天衣如此,更不用说凤无绝了,脑门上青筋都要跳出来。该死的,这什么见鬼的沈天衣究竟是谁给叫来的!某男已经让乔青给气的,完全忘了这沈公子正是受到了太子爷的请柬,应邀而来。
一边乔青挑着眼尾,顺势问道:“沈公子家境倒是殷实,七月的早产儿,普通人家可救不活。更遑论如阁下,还可修习玄气,境界高深了。”
“尚可。”
凤无绝冷笑一声:“要不要顺便问问生辰八字,籍贯哪里,可曾婚配,良田多少?”
乔青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沈公子籍贯哪里,生辰八字,可曾婚配,良田多……诶,你丫拉我去哪?”凤无绝拽着她就退了席,嘎吱嘎吱的磨牙声恨不能把乔青给咬死。偏生他手里的太子妃还扭过头朝沈天衣眨眨眼:“下月初一见啊。”
见个鬼!
两人一路歪歪扭扭地出了宴会大殿,沈天衣遥遥望着那两道红黑交缠的身影,弯了弯嘴角,兴味盎然。
……
“靠,你家庭暴力啊!”
喜房门口,乔青一把挥开凤无绝的手。他咬着牙凑近她,一字一字憋出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太子妃?”
乔青揉揉手腕,拿眼睛斜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老子是在套他的话。”
她可不会自恋的以为,沈天衣见她一眼瞬间一见钟情非她不可。那人今晚和凤无绝之间的诡异,更多的还是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之间的较量。如果再有,可能还和他的身份或者来鸣凤的目的有关,这些现在都是未知。
凤无绝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跟着乔青扮黑脸。
沈天衣的身份极其可疑,若是今晚之前,他只当是某个大宗门的年轻公子,拿着银子,有着背景,来鸣凤玩玩。可见了沈天衣之后,这一切全数推翻。
那人的一身气度,绝不是普通人!
不过知道归知道,该死的,别当他没看见乔青眼里贼兮兮的光,一晚上盯着那沈天衣眼睛都快粘人家身上了。没见过美男咋的!他凤无绝就不比那沈天衣差……唔,难道这小子喜欢那一型?白苍苍的病秧子?某个吃飞醋快把自己给酸死了的男人,想着想着又歪了楼,上上下下瞄着他家媳妇,心说莫不是装个病什么的色诱色诱?
这目光看的人发毛,乔青皱皱眉毛:“那人身份可疑。”
凤无绝跟着皱眉:“所以呢?”
乔青“咳”一声,负手而立,遥望夜空,一脸严肃:“所以我觉得可以这样,嗯,老子负责打入敌人内部,和他搞好关系,探探身份。”
“……”
于是,当喜房的门打开的时候,等了一晚上的婆子们,看见的就是在门口大打出手的太子爷和太子妃。一黑一红,从房外打进房内,从地上打到床上,婆子们吓得纷纷后退,忽然一股劲风袭来,喜房的门“轰”一声关闭,只有里面不断传出轰轰隆隆的声音。
砰——这是桌案碎裂。
咣当——这是酒盏被碰倒。
哗啦——这是床上那些枣子桂圆落地。
嘎吱嘎吱——这是战场转移到了喜床上。
姑苏让和宫琳琅远远的找来,便听见了这等不和谐的声音。宫琳琅那颗闹洞房的心立刻飞扬了:“吓!竟然开始了?”
姑苏让有些接受不能地站在门口:“不会吧,我还以为乔青坚决不会妥协呢,这是不是有点快?”
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传来,其中夹杂着凤无绝偶尔一声闷哼,和乔青嘶嘶吸气的声音。不是已经那啥了,还能是什么?走过来的陆家四个暗卫,更是听的热血沸腾,心说主子牛气啊,白天太子妃还生着气呢,这会儿就搞定了?
“诶诶,你们猜……谁在上,谁在下?谁是攻,谁又受?”
宫琳琅暧昧地眨着眼睛,众人齐齐切一声:“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咱们爷在上……”
话音方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汹涌的劲风将房门猛然吹开,露出了房内乱七八糟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枣子桂圆,木头碎屑,油灯酒盏,轰隆隆落了满地。窗帘窗幔挂在房梁上,旖旎的在冬夜的风中飘舞着……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够激烈啊!”
这还没完,一张偌大的喜床,完全的塌了。黑漆漆的房间里,乔青和凤无绝正纠缠在塌陷里。看不清楚究竟有没有穿衣裳,但是两人的姿势相当令人惊讶——乔青趴在凤无绝的身上,凤无绝被压在下面,两人四目死死瞪在一起。外面众人目瞪口呆,打死他们都想不到竟然是乔青在上……
房内两人齐刷刷一扭头,异口同声,朝着外面就是一声大吼:
“没见过人搞基啊!”
“滚出去!”
宫琳琅立即仰头望天:“啊,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一边说,一边关上房门飞快退了出去。房门方方关闭,里面凤无绝又是一声吩咐:“陆言,找张床来。”
“啊是!”
陆言连滚带爬的就去了。
隔壁就是凤无绝的卧房,可里面的床没有吩咐谁敢动。陆言迅速命人从客房里搬出一张大床来。剩下的宫琳琅谁的早一溜烟跑了,这个时候,留在这里等死么?陆言泪流满面的指挥婆子们一通折腾,顶着房间里两道明显欲求不满的视线,好一番收拾之后,喜房才算恢复了原样。
一切完毕,陆言恨不能把自己躬成只虾米,退了出去。
房间里,坐在新床上的乔青和凤无绝阴丝丝地对视着。半晌,凤无绝深吸一口气,嘴角霍然传来一股剧痛,该死的,下手真重!就算他喜欢乔青,也不妨碍有时候会琢磨怎么一把捏死这混小子!
乔青一眼看穿他,摆摆手,微微笑:“事实证明,你现在打不过我。”
话落,打个哈欠,倒上床,睡了。
凤无绝一噎,听着她渐渐平缓的呼吸声,气的连磨牙都没力气了。他倒是没有失望,本来么,完全就没指望过什么洞房。自己想想就算了,这几乎不可能的任务,还是别做梦的好。
把乔青朝里面推了推,仰头倒了下去,嗯,武力值很重要,得想个办法先把玄气提升到中级才是。他比较安慰的是,也许前面已经有过数次亲密接触,两人同床共枕不是第一次,哪怕他睡在这张床上,乔青的枕边,这小子也没有任何的警惕性。对于极少对人付出真心的乔青来说,这很难得,算是一大进步。
她平躺着,睡姿不算好,打了这一晚上,乔青是累了,他却精神的很。福至心灵地摸出了从卫十六那里讹来的春宫图,这么来来回回的翻着,缠绵激烈香艳入骨的图册全部清晰呈现在眼前……随着图册上的画面呈现,乔青也正在他的眼前。一切曾经和她的亲密接触浮上脑海……
那又细又软的腰肢,单薄平滑的背脊,柔嫩的手,香艳的唇,一切的一切刺激的他瞳孔剧烈收缩。飙到了顶峰的雄性激素一下子破了表,凤无绝掌心冒了汗,清晰感觉到了一根根血管内奔腾咆哮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热血!
他俯下身去,在乔青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本想着的是一触即离,却演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
乔青霍然睁开了眼。
凤无绝一惊,被这把纤长浓密的睫毛扇的眼晕。他现在反倒平静了,用一句话形容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子亲都亲了,你想怎么着吧。嗯,大不了你亲回来。
他一心豁出去的感觉,呈现在脸上依旧是冰山表情,只嘴角紧紧抿成了一道直线,可看出几分小小的紧张。谁知,眼前睁开的眸子睡眼迷蒙,充满了茫然的懵。片刻又重新闭上,翻个身转了过去。
凤无绝一脸淡定,心里其实早美的翻跟斗了。
他霍然扭过头,在心里狠狠骂了句禽兽,命令自己立即躺下老实睡觉。
可是凭什么啊?他媳妇躺在他的床上他凭什么就不能激动了!乔青现在是他的太子妃!名正言顺的,光明正大的!
想到这里,太子爷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名正言顺是真的,光明正大就算了,让乔青成为他太子妃的手段实在说不上光彩,这小子心里还有火,若是这会儿再迎难而上,指不定以后就要和性福说再见了。凤无绝不敢再看着乔青,他不敢保证会不会一个冲动做出什么让他都后悔的事。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想都不要想的。
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太子爷还是明白的。
他想翻个身。
原本的床自然是上好的木质,可惜两人动手给哗啦了,从客房新送进来的床却是截然不同。本来么,罗刹太子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好客?开什么玩笑。所谓客房基本上几年住不进一个人。那床自然也没那么讲究。
床板有些老旧,动一动就会嘎吱作响。
凤无绝默无声息躺了良久。可这床,只要稍微一动,便要不给面子的响上一下,嘎吱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尴尬。他可不想再把乔青给弄醒,然后听这小子说出任何刀子一样的话,嗖嗖往他心窝子上戳。
凤无绝纠结了,翻是不翻,是个问题。
于是他决定翻的小心一点,手臂撑起身体,十分缓慢的翻过了身子——要不说,刚刚看过春宫图的男人心里有鬼,智商什么的全部消失殆尽,退回了婴儿时期。他要是快刀斩乱麻,那床也就是“嘎吱”一下。结果小心翼翼轻手轻脚,那“嘎吱”便成了十分婉约绕梁不绝一唱三叹的“嘎——嘎——吱——吱——”
凤无绝迅速看向乔青。
很好,没醒。
他松下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洞房花烛夜无比的悲催。以后,绝对要变本加厉把这个讨回来!发了狠的太子爷一咬牙,闭上眼睛,沉下心神准备入睡。窗外一声缠缠绵绵的“喵呜”传了进来。紧跟着,野猫叫春的声音一声一声,不绝于耳。
什么叫喝凉水都塞牙缝?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冬天的,地处极北方的鸣凤什么时候也有野猫了?凤无绝被只猫叫的心烦气乱,方方压下的火气又升了上来。远远地,趴在自己的临鸟窝超豪华大猫屋里的大白,正躺在猫屋里得得瑟瑟地打着滚,早被透进了来的鸟蛋一排排放在眼前,爪子一拨弄,仰头就是得瑟一声:“喵呜——”
快要被一腔野火烧疯了的男人,蒙上被子,咬牙切齿。
再一次在心里发狠默念,等着,别让爷开了荤,变本加厉一定全讨回来!
“阿嚏。”
睡梦中的乔青,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此洞房花烛夜,可称史上最悲催夜。
猫叫了一整夜,凤无绝就咬牙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一张脸跟鱼肚似的白中带着青,练武场上可怜的木桩子被硬生生打碎了十几根。
整个太子府内,无论肥猫,傻狗,凤凰,人,甚至窗台上一只盆栽里种着的类似西红柿的并蒂果,但凡有点智商的生物,都知道见着太子爷绕路走,以免被那股欲求不满的恐怖气场吓的短命三年。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乔青的一夜好眠。
无紫非杏笑眯眯进来,侍候她换了衣裳洗漱过后,乔青伸着懒腰神清气爽走出了院子,正正见到从练武场回来的凤无绝。像是耷拉下了耳朵的大狗,眼下有着淡淡的疲惫之色,乔青眨眨眼,一努嘴:“没睡好?”
太子爷虎躯一震,立刻抵赖:“没有!”
没有!睡的很好!绝对没有翻过来复过去一整夜!也绝对没有做梦做到肾亏!更没有半夜起床换床单!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硬邦邦甩出这两个字便闭口不言,抬头挺胸一瞬变的警惕性十足,还跟着黑了一张脸。乔青不知内情,只觉莫名其妙。本来便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这会儿见他神色,反倒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趣再追问地出了院子。
凤无绝悄悄松了一口气。
便见乔青站在门口顿住了,回头朝着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凤无绝穿过回廊,跟出去,方一走到门口,便看见了远远走来的一排“美景”。太子府的管家哭丧着脸亲自带来,一行十二个美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这些女子风格不同,应该是来自于不同的几个国家,或者说是几方势力。自古大婚之后送上侍候的女子,本是寻常之事,只是昨夜晚宴上,乔青一直没给那群人好脸色,便也没有当面送出来。到了清早,才一个个被塞进了太子府中。
乔青吹一声口哨,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来回扫了好几遍:“有福气啊。”
话音方落,女子们已经走到了近前,垂首朝着凤无绝盈盈款款一行礼,声音柔软暖糯风骚到了骨子里:“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