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的风是这样温柔,连着云都是的形状。海风里夹杂的竟然是若有若无的花香,一层层,一浪浪,抚慰了奔波良久的疲累。
甲板上的姑娘,一袭墨绿长裙,露出优美的锁骨,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瓷白的罐子,让她更与常人不同。阳光下的她,白的像是透明的,活生生的人间一抹姝丽色。而让路人多看她两眼的原因,不只她这皮相,还有那通身不食烟火的气质,硬是让人瞧了也不敢上去搭讪,生怕怕一碰就碎。
这是她离开堡安的第一个月,这一路没做规划,走着走着就来了海南,就好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一样。
她想,母亲应该是喜欢这样温暖的天气的吧,应该也喜欢这广阔无垠的蔚蓝大海的吧,连着飞鸟,娇花也是喜欢的吧。不然,昨天夜里的母亲不会停下手中的琐事,朝着她笑得那样灿烂
那就这里吧她暗自讲给自己听,打开抱了一路的瓷白盒子。
连风都在帮着她,细小的骨尘,在海面上飘扬,泛着亮晶晶的光。
林晚照知道,那是母亲在向她告别。
一个多月前,林建业死活不同意林晚照离开,他说,杨嬅死了也是林家的鬼,理应葬在林家的祖坟里。林晚照不作抗辩,只是朝着一向大男子注主义惯了的父亲凄凉一笑,冷漠地扔下一句话:
“你要是想让辰辰继续喊你爸爸,那就别干涉这件事”
随后,她就扔下暴跳如雷的林建业离开了家。
她知道,这是林建业的软肋。她也知道,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被威胁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是她梦里才会背着她看花灯的父亲。
她本不想让这个家变得支离破碎,本不想大逆不道地连声爸爸都不愿意喊,但是,她一想起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心就痛的像是在油锅里煎炸一样。
——拎着菜篮的憔悴女人,心急地闯了红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大卡车撞得头破血流。而马路对面,是穿着妖艳的精致女人,挽着颇为干练的男人胳膊谈笑。这个女人她不认识,可这个男人,她却不能不认识。那是她的父亲,是最注重名声的林建业。
作为一个女儿,林晚照是不想承认的。但事实就是,她的父亲出轨了。
而身为人妻的杨嬅早就发现了。那次舅舅的突然到访,母亲回来后的异常,都讲得通了。
林晚照当然知道,杨嬅为什么很快就恢复如常了,而且愿意不计前嫌地继续伺候林建业。因为她和弟弟,这样一个依附于丈夫的女人,哪怕被刺得千疮百孔,也要把儿女放在首要位置。
林晚照也想通了,为什么母亲那么反对自己和沈斜交往。因为,母亲也曾爱过林建业的,少女心思,最是纯洁,也最是义无反顾,爱就爱了,结果少年人的情爱终究没抵得过岁月。所以,身为过来人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砸在甲板上,林晚照没管它,朝着天空挥挥手,心里默默祈祷:
再见了,妈妈。下辈子,别再做母亲了。
周围的海水是深蓝色的,波涛并不汹涌,但一浪又一浪地催拥着船体,叫人看久了生出一股眩晕感。
林晚照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但回过神来时,上半身已经伸出了围栏。她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跌倒在身后的甲板上,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刚刚,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不能再拖了。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实。
一年后,燥热的夏天刚刚过去,一场暴雨过后的康城,凄凉无比,墨绿色的柳叶,向下低垂,叶子上是将要滴落的水珠。
林晚照拎着行李箱从车站出来时,暴雨刚停。她收掉了手里的伞,折叠好放进后背的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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