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曲宽保证元子青的身体不会有问题,但事实上,在眉畔看来,他却是一天比一天糟糕的。
曲宽对此的解释是:这是在顺应冬日的节气,生气渐渐变淡。同时他也保证,在自己的调理下,元子青肯定能够保持一□□气度过这个冬天,等开春了就好了。
眉畔怒视他,“你之前没说过还会有这样的折磨。”
她本以为治疗结束,元子青就会慢慢好转,结果现在看着反而比从前还不如了。进入腊月之后,更是连床都不能下,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而曲宽对此的治疗,竟然是让人在屋子里垒了土炕,让元子青睡在上面。
到这时候,他的节气说在眉畔这里,根本已经成了胡说八道一般。尤其是每次进出元子青的房间,青云看自己的眼神,更是让眉畔羞愧不已。
然而除了信任曲宽,她也什么都不能做。
这样的日子对眉畔来说,根本就是一种煎熬,她每天守在病床前,甚至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转眼一个月过去,旧岁过去,新年开始。
曲宽说这是除旧迎新的好日子,于是就在这新旧交替的夜晚,给元子青扎了好几个时辰的针。结果第二天一早,眉畔就发现元子青的气色好了许多。这立竿见影的效果,又要她对曲宽刮目相看了。
他又能坐起来跟眉畔说一会儿话了。曲宽检查过后,说是已经无碍,继续调养即可。眉畔立刻将对他的不满都说给元子青听,“我竟不知世叔也会骗人,他之前可没说过还会这样凶险。”
有两天元子青甚至昏迷过去,无论如何都叫不醒,把眉畔吓坏了。
元子青道,“其实曲神医对我说过的。是我怕你吓着,所以不让他告诉你。反正也只几日功夫,这不就好了吗?”
眉畔闻言惊讶的睁大眼睛,“你为何……”
不过她没有问下去。元子青为何,她是知道的。如果是她自己,恐怕也会隐瞒。虽然不能提前知情,到时候会被吓一跳,但总比提前知道了,连着几个月提心吊胆要好得多。
只是到底还是觉得不快,“你别说,我替你说如何?你都是为我好,不想让我担忧。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想到这段时间你心里存了那么多的事,却一件也不曾告诉我,又多难过?”
“眉畔……”
“我以为我们共患难过,我是你认可的妻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站在你身侧,陪你一起面对。如果你……”眉畔一开始时还只是就事论事,说到最后却几乎崩溃,“如果你不信我,又何苦骗我?”
她对这样的事,始终有很深的心结。元子青也察觉到了,他此番这么选择,何尝不是要试探眉畔?他希望她能过地轻松些,从前的日子她过得太辛苦了,但往后有他护持,至少一生安稳无忧。
但从眉畔的态度来看,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他也爽快认错,“是我不对。我并非有意,只是心疼你罢了。我听行云说,好些日子你都睡不安稳,夜里被噩梦惊醒。好容易治疗结束,你能睡个好觉,若是知道了,恐怕还会继续悬心,我又于心何忍?”
他伸出手抚了抚眉畔的面颊,低声道,“为我这病,你倒也像大病了一场。”
无论如何,让眉畔担心,总是因为他的无能。他有时……也想在眉畔面前,显得有男子气概些,而不总是那个固定的,病怏怏的形象。所以他才像承担更多东西。却到底还是……
元子青摇了摇头,低叹,“我不知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才能遇上你。可你遇上我,恐怕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跟着他,眉畔仿佛从没有过过一个安稳日子。有时候他自己都厌烦了,放弃了,她却还是不肯。元子青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动力和信心。
眉畔纵然还在生他的气,闻言却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你倒把自己当什么了?别人都是变着法儿要自夸,你倒好,这样自贬。”
说完又忍不住斜睨了元子青一眼,以帕掩口,眨着眼笑道,“放心吧,纵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也认了。”
元子青也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轻轻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心口。
因为怕冷,他穿得很厚。但即便是这样,眉畔也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擂鼓一般的响在自己耳畔,将周围所有的声音全部都挤走了,只留下这一种:砰——砰——砰——
她闭上了眼睛,“我希望能与你同甘,更能与你共苦。这一次也就罢了,往后若是再瞒着我,我就真的生气了。”
“这还是没有真的生气?”元子青调侃道,“方才你的样子吓我一跳。”
眉畔轻轻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也许是房间里实在是太温暖,也许是他的心跳声太有力,总之她这么闭着眼睛靠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