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豆子可以做豆瓣酱,发霉的小麦、高粱可以酿酒,总之,就算是发了霉,这些粮食也不能浪费了。
不管军中还有没有存粮,她都不能看着萧朔扔了这些发霉的粮食。
到时候,军中有了豆瓣酱可以下饭,有了酒可以喝,喝不了还可以卖,和百姓们换些其他的菜蔬,何乐而不为?
萧朔见云暮雪精神奕奕地写着,心里知道定是小嫂子想着点子了,他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竟然起身站在云暮雪身后看。
只是这位小嫂子的字看上去也算是清秀端庄,但却怪得很。有一半都似是而非的,好似把字给拆开了只用一半一样。
他也是连蒙带猜地总算是看明白了一大半,当即就把萧朔给高兴地差点儿拍手跳起来,“小嫂子,您这脑袋是怎么长得来着?怎么就能想出这样独一无二的法子?阿腾有了您,这辈子可算是圆满了。”
萧朔这话可是发自肺腑的,萧腾可是他认识十几年的哥们,生死与共的兄弟,这些年,萧腾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他一清二楚。
如今萧腾能有小嫂子这样美貌聪慧的王妃,他打心里替他高兴啊。
云暮雪看着这个手舞足蹈的大男孩,心里不觉好笑,就故意打趣他,“别一口一个‘小嫂子’,既然是嫂子那就是嫂子,哪来‘小’字一说?”
萧朔吐了吐舌头,被云暮雪这话给呛得够呛。
按说,他该叫“皇嫂”的,只因他和萧腾没大没小惯了,就随口叫云暮雪为‘小嫂子’了。如今云暮雪一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
他忙敛容正襟,躬身施礼,“从今后我再也不叫您‘小嫂子’了,以后就叫您‘皇嫂’!”
经过这两件事儿,萧朔是发自内心地敬佩云暮雪。
不愧是云大将军的女儿,不仅医术盖世,就这脑子,也非常人。
云暮雪也不过是故意打趣萧朔来着,依萧朔这跳脱的性子,也不见得当回事儿,哪里知道他当真了,还有模有样地给她行起礼来,还真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她连连摆手,被这声“皇嫂”给叫得浑身别扭,忙道,“罢罢,你还是叫我‘小嫂子’算了。叫我‘皇嫂’,我怎么觉得自己变老了?”
萧朔被她这么一说,不由得乐了,当即从善如流地叫起了“小嫂子”。
两人说笑了几句,云暮雪就细细地给他说起自己的打算以及操作办法。
萧朔听后,连夜就把营帐里的伙夫叫来,细细地嘱咐了。
因为不放心,云暮雪特意亲自示范起豆瓣酱的做法。
古人又没吃过这个,光说说还是不行的。
就见她高高地挽起了袖子,把一袋子发了霉的豆子泡在了清水里,轻轻地揉搓着,一边还解释不能太用力,免得把豆子给揉碎了。
洗干净之后,就找来一个竹编的大笸箩,把豆子晾上,沥干了水分,放上葱姜、醋盐等调料,加上烧开了的水,就装在大瓷缸里,用牛皮纸覆上,密封起来。
约莫过个十天半月,就能成了。
伙夫们跟着看了一遍,也就会了。
接下来,就是酿酒了。虽然前世里也没看过人酿酒,但她好歹是学医的,对于这些化学反应还是了解的。
无非就是一个密封发酵的过程。
她尝试着把发霉的小麦和高粱取出一部分洗干净,就密封在瓷罐子里,等着发酵。
做完这些,已是深夜了。
云暮雪觉得浑身有些疲乏,就跟萧朔告辞,要回郡守衙门。
萧朔亲自送她出来,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带人翻身上马,一路往郡守衙门而来。
晃荡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地儿。车里的云暮雪却已经昏昏欲睡了。
萧朔虽然不忍心,却不想云暮雪在外头受凉,只得硬下心肠喊她起来,“小嫂子,到了。”
春红显然也睡着了,她听见动静,连忙坐正了身子,也去叫云暮雪。
云暮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眼郡守衙门口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扶着春红的手慢悠悠地下了车。
看一眼等在车外的萧朔,云暮雪忽然抿嘴儿笑了,“别担心,粮食会有的,美酒也会有的。”
萧朔一愣,旋即就咧嘴笑了,“小嫂子说有什么,我就信什么。”
云暮雪见他不像是玩笑,不由得愣了,“你就这么信我?”
“那当然,小嫂子可谓巾帼英雄,我们男儿也不如,我自然信得过!”
萧朔一本正经答道。
还是头一次见萧朔这般正经,云暮雪倒有些不适应了。
但显然萧朔说的是真话,云暮雪倒是没料到,自己不过是一日就在萧朔心内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了。
看着萧朔带着人马离去,云暮雪才扶着春红的手进了大门。
还没到二门,就见碧如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却是满面笑容地递过一张烫金的帖子,“小姐,这是卫太守着人送来的,说是请小姐明儿务必给他看看病!”
云暮雪一眼就看到那帖子上撒着的金粉了,她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露出一抹狡黠来,“什么时候送来的?”
碧如忙道,“半晌午的时候就送来了,还是卫太守身边的人送来的。”
云暮雪忍不住就笑了:就说嘛,是个男人都在乎那方面的。卫太守年岁已大,身边姬妾无数,女儿成群,却偏偏没有个儿子,他能不着急吗?
治病不仅治的是身子,还有心理。这一点,身为一个现代女大夫,她可是拿捏得很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