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房子有什么好的,给我我还怕里头不干净呢,只是当初明太太跟本家太太讨要城南别苑的吃相太难看,六府本来就断香火了,各家都帮衬着,唯独他们家,拿的最少不说,还想占最大头。”
谢怀安又笑了笑:“听说你把怀克招进厂子里管工人的后勤了?”
谢怀续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啊……可不……可不是么,六府就他一个男丁,上头还要供养那么些太太寡妇,我想着咱们有能力就都照应些。”
谢怀安点头道:“修达老太爷治家严也明事理,当初太太将你弟弟过继给六府,是看他知礼守节,能守六府的家业。”
谢怀续咳了一声,额头上竟然浮起一层细汗:“是……大哥说的是……”
谢怀安瞧着他的模样,忽然笑出了声:“你紧张什么,瞧你这一头汗。”
他说着,从案上拿了一块布递给他,谢怀续双手接了,在额头上抹了又抹:“是屋里火盆子太热了……”
谢怀安走马观花地翻完了一本账,指了指椅子叫他坐下,道:“有件事告诉你一声,我想以后每年从纱厂的净利润里抽出三成来,做谢家义庄,接济困难些的族人。这件事请四府的修庆老太爷和你爷爷来主持,你这次回去,先跟他老人家通个气,等我拿出个方案来,再亲自到府上去拜访。”
谢怀续额上的汗消了些:“是……是,我一定给你把话带到了。”
谢怀安又“嗯”了一声,接着道:“怀克若是想做工,就去学学开机子下工厂里去,后勤还是交给原先的李大叔管,他没什么经验,我怕管出了岔子。”
谢怀续嗫嚅道:“怀克他……他也太小了,下工厂怕……”
“怕吃不了那个苦?”谢怀安挑起眼睛来看他:“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不是坏事,况且他下纱厂也只是体力活,在后勤上还得麻烦你费心……”
他在账簿上点了点,吐出连个字来:“做账。”
谢怀续额上立刻又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子,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张了张嘴,似乎是想笑,最后却哭丧了一张脸,慢慢从椅子上出溜下去,跪倒了地上:“大……大哥……我知道错了……”
谢怀安坐在案后没有动,口中却诧异道:“你这是干什么?”
谢怀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大哥饶我这一遭吧,我实在是……怀克他……到底是我亲弟弟……”
谢怀安点了下头:“你的工钱都填进去了,我还有什么饶不饶的?横竖账面上是不差钱的。”
他对着谢怀续抬了抬下巴:“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瞎跪什么。”
谢怀续擦着汗从地上站起来,也不敢坐,就垂着手在案前站着:“还……还有一点没填上,我是打算拿今年的分红填的……”
谢怀安这才露出一个真正温和的笑容来:“下次再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来告诉我。”
谢怀续战战兢兢地应下:“再不敢了……”
谢怀安将账目摞起来放到一边,又问他:“三府的那二百来两银子,你打算怎么办?”
谢怀续老老实实道:“我想着三府也是还不起的,况且照谢怀骋先前那个造法,他敢信口开河将咱们家厂子都抵出去。有一半债在咱们手里捏着,总比捏给外人好,我想给他们找点事情牵住精力,免得捅出更大的篓子来。”
谢怀安点了下头:“你做主,不用报给我知道,要回来的利息都是你的。”
谢怀续偷眼看了一看谢怀安:“大哥……大哥这话的意思是?”
谢怀安看了他一眼,道貌岸然:“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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