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的是他说了要先吃个饭,然后听戏去,这个时辰就很难辨别是在吃饭还是已经去听戏了。他从饭馆开始找,找到倒数第二家的时候,街上便已经乱了起来,到处都是散兵游勇,各个都带了枪,有衣着华丽者便上去劫一番。谢怀安心里更焦急,放走了没两句,迎面便来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兵。
他伸手进怀里,抓一把铜子出来,还掺杂着几块碎银子,一股脑递过去:“兄弟们辛苦了,小钱,还请拿去买碗酒喝。”
那兵瞅了一眼他手里的一把铜子,嗤地笑了一声,扬手就将它们打翻在地:“老爷,行行好吧,给点值钱的东西,兄弟们平日里脑袋栓裤腰带上护卫你们,总不能就值这点钱吧?”
谢怀安将身上的银票都摸了出来,他出门的时候早有准备,值钱物件和大面值的票子全放家里了,但带出来的也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个七八十两。
那兵这才满意了,还好心的提点他两句:“老爷,回家吧,过了今日,有你出来逛的时候。”
谢怀安向他道了谢,正准备走,忽然福至心灵,一把将他拽住:“军爷,你帮我找个人,找到了我另有重谢!”
那兵惊诧地看着他:“去……去找谁?”
谢怀安道:“参政院参政谢道庸谢老爷,今日他出门会朋友去了,酒楼我找遍了,应该在戏园子里。”
兵倒抽一口冷气,立马就哆嗦起来:“谢……谢老爷是我们吴旅长的……”
“你是吴旅长的兵?”谢怀安笑了笑:“正巧,我是你们吴旅长的女婿。”
兵大吃一惊,赶忙将方才收他的票子拿出来,谢怀安给他按了回去,道:“找到谢老爷,另外还有赏。”
谢道庸这会正在戏园子里,本来热热闹闹地唱着,忽然锣鼓声就停了,一人跑上舞台,挥着双手大喊:“外边兵变了,到处抢东西,戏演不下去了,请大家各自回家去吧!”
谢道庸正和梁焕鼎及梁老太太坐在一起,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慌,楼下人都开始往外挤,走廊里也闹哄哄的。谢道庸伸手拦了梁焕鼎一下:“咱们等等。”
他们在楼上坐了一会,底下人渐渐稀了,戏园子里的人开始撵客,只好随着人流一起下楼往外走。街上已经比方才更乱,混在街上的兵都荷枪实弹,朝天鸣枪截人,或者冲到铺子里去抢东西。梁焕鼎将母亲护在身后,跟谢道庸道:“你这个参政,这回能值几个钱?”
谢道庸苦笑不止,梁焕鼎便提议先回到他家里去,等风波过了再回府,谢道庸应允了,三人便挤在惊慌失措的人潮里,还要当下脚下被尸体绊倒。
梁老太太不住地低声念佛,梁焕鼎便低声安慰她,三人挤了半日才挤到路口,所幸没有遇见打劫的兵匪。
刚出了巷子没两步,谢道庸便听见一声“谢老爷”,他下意识往声音来处看过去,瞧见谢怀安竟然领了七八个兵,奋力拨开人群挤了过来。他心里一下安定了不少,还给两方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咱们先把寿铭和老夫人先送回去,”谢道庸问道:“到处都是这样吗?”
谢怀安点了下头:“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就来找您了,幸亏您没事儿,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走吧。”
梁焕鼎住在缨子胡同,这会叫不到车,只能走过去,幸亏他们有那几个兵护着,一路上倒也没人为难。老太太在家烧茶给客人,请他们缓一缓,等最乱的这一阵过去了再回去。
谢道庸正想歇歇,就没跟梁老太太客气,端着杯子盘问廊下缩头缩脑的兵:“你们这么闹,是上头安排的?”
最先得那个站的距离谢道庸最近,谢道庸就看着他问,他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点了个头:“是。”
谢道庸皱起眉来:“叫你们这么闹?”
那兵赶紧道:“老爷,我可没闹,我也没伤人,我一直跟着姑爷找您来着。”
谢道庸看了谢怀安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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