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这段时日专心在翰林院编书,似乎对外头的事儿完全不在乎。那一位昔日的余太傅,现在的余大人,也是同样的态度,好像两个人已经完全进入了翰林院编书二人组的角色之中。
其实,代钰在遇到这个“袭击”的当晚便就将这个事儿同林如海说了。
林如海面色一变,沉吟了半晌,却还是叫代钰暂时不要声张。
却叫贾敏暂时“病”几天,来迷惑外头人的视线。
若是真的如代钰所言,那么这事儿还真是有可能冲着她们来的。
要是目标是贾敏,听见这个口风,那些人想必会暂缓行动。
若是目标是代钰,那些人想必还会动手的。
而不管他们的目标是母女俩中的哪个,放出贾敏“病”了的消息,他们总是会派人再来一探究竟的。
这个时候,便就是将他们的尾巴揪出来的最好时刻。
其实这一批人是什么来路,林如海心中已经差不多有数了。
甚至他们要对谁下手,以及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那些人动作太快,手脚也太利落,他们又是毫无准备的状态,故此才一点儿把柄都没抓住。等到他们第二次再出手可就不一定了。
这一次,虽然是以贾敏代钰母女为饵,但是,钓的可是不只一条的大鱼。
且不只如此,还能牵扯出后头一系列的事儿来。
真是一举数得。
对他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便是暂时要让贾敏特别是代钰暴露在那起子人的算计之下了。
林如海心中担忧,不舍得让女儿冒险,本想着就这么装过去,看看事态的发展再说。
谁料道,第二天他才从翰林院回来,就被女儿堵在了书房。
代钰是个眼睛里头揉不得沙子的人。她自然知道那石头雕刻的兽首没有那么容易自己掉落下来的——后世里头能够留下来的古物,这种石头刻的兽首可是最坚固的东西之一,那么容易坏,怎么可能雕刻在城门楼子上呢?
这没事儿掉一两个啥的,早把皇帝老爷的脸给丢光了。
再说了也太不安全了。
这一回算她们娘俩命大,若是赶上个点儿背的,那可不就当场被砸个窟窿了。
考虑到这些事儿,她觉得还是不能放任不管。
看林如海那个样子,她也猜到了他们似乎在下好大的一盘棋。
只不过,进展还是太温和了,好像还得再推他们一把。
故此,等着第二天林如海回府,代钰就直接找到了他,把这个事儿说了一下。顺便提出,让自己做诱饵,来一招引蛇出洞。
林如海起先还很是担忧代钰的安全。后来听她说了几句,也觉得有理——若是真想着要她的命,恐怕在城门楼子那里便就已经得手了。何必还弄那么大动静吓唬人玩儿呢。
父女两个商定之后,正要同余家通个气儿,谁知道还没等着行动呢,便就又恰好赶上皇帝派了宗祈和水淳、余泽来调查这个事儿。
代钰同林如海商议之后,便就直接以“目击人”的身份接见了那三个人,把当时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等这话说完,他们三个人的脸色也不由得都变了变,特别是宗祈,气得拍桌大骂还不止,目光中竟不由得便带了丝阴狠:
“真是欺人太甚了!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招式对付一个小姑娘,真是丧心病狂。”
水淳也颇为义愤填膺,倒是余泽表情最为平淡。
只是,在商议完了之后几天的“调查”方向,三个人准备离开之后,他却在最后留下来单独同代钰说了句:“你且放心,不出七日,我定为你抓住那人。”
代钰看着他一脸正色的模样,不由得一愣,继而笑笑:“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你们也自小心。对方既然做出了这等事,便也就说明,手里头是有一批次极厉害的手下,我不过就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要毁掉的是林家和余家,继而便是……”
代钰没有说完,但是她知道,余泽一定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果然,余泽听了她这话,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就告辞离去。
门外隐约传来宗祈开玩笑的声音:“才定了亲,便就开始这么如胶似漆了起来。没想到小余你竟是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快跟哥哥们说说,你方才同人家姑娘说了什么悄悄话儿?”
这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略显得有些尖利。
代钰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转身看着已经快要黑下来的天色,心中愈发沉重了起来。
要变天了,暴风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