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余泽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余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很有必要好好考虑一番了。
自家再跟之前那么无知无觉地把他们家当成同盟,可就有麻烦了。
特别是,林如海同余太傅的关系听说还很是不错的,可不要不小心就被他们给骗了去,最后糊里糊涂地就被利用了——虽然,这话跟林如海一说,十有八]九要被嘲笑。她也觉得,以林如海的能耐,这种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既然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么提醒他一声儿,总是好的。
而且,总重要的是,连余家都有了这些打算了,自家到底要如何,总也还是要筹划筹划了。
她是女儿家,不管日后如何,这会儿自然还是可以先置身事外的。
便是以后,或是由着林如海帮她选一个如意郎君嫁了——以林如海识人的眼光,她觉得这事儿完全可以放心;或是想个法子干脆不嫁人——当然这个很有难度,尚需慢慢筹划。
不管如何,皇位的更替,同她的干系并不是太大。
但是父亲林如海和小弟林默玉以后却还是要吃朝廷命官这碗饭的。
甚至以后嫁过去的丈夫,大约也是个要走仕途的。
故此上头的老大换了谁,怎么换,那绝对是跟着他们休戚相关的大事儿。
而且,还是没法逃避的大事儿。
既然是这样,与其消极以待,还不如主动出击呢。
以退为进,也是进的一种。
听说皇帝陛下最近愈发在出各种昏招儿了。诸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也愈发风起云涌了起来。想必,皇位要花落谁家的这个事儿也是愈发要明朗了。
那么,许多事儿,是不是也该筹划起来了。
想到了这个,代钰便再没有什么心思跟这俩孩子周旋了。
首先她对跟他们结盟没兴趣。
其次,便是她有兴趣,也要回去跟老爹商量了再来——在这种选择派系的问题上,她觉得林如海的眼光和见识远胜于她。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用神药救人、教训人什么的,她在行,这种国家大事,还是要听听老爹的意见。
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个决定,她便立刻付诸行动,微微后退了半步,躬身施礼道:“今日有劳殿下和余公子盛情款待,小女不胜感激。现下天色已经不早,恐家中母亲惦念,请容小女现行告退。”
她说得是再客气不过的话语,然则却是半点儿商量的意思都没有。一说完,她就直接起身走人,一点儿面子都懒得给。
反正,既然这位十六皇子把今日的见面弄得这么神神叨叨的,那肯定是不想闹大了有人知道的。
最好笑的是,他们明明是来求她家的“神药”去救他们的好兄弟水大公子的。
方才她药也给了,这俩人竟似完全忘记了这个事儿一般,一个两个地都上赶着跑过来找她喝茶——应该说是心大呢?还是说这一切不过就是个幌子呢?
不过,那个药,她的确给的是真的。
虽然说纯度还是比较高的,但混在药酒中,到底没有直接灌全纯度的药剂来得有用。
而且,那水淳的“病”,到底是真的得了病还是中了毒,因着她没有见到他的面,也压根儿弄不清楚。
故此,这个“神药”到底救得救不得水淳,还未可知。
然而连他的两个好兄弟都是这么个态度,那么他是生是死,就不是她能管的了的了。
总之,她来这一趟,得了对她来说比这药更有价值的信息,那就也没算白来。
这不就行了。
若是以后都别遇到这些麻烦的人和事儿就好了。
带着这种心情,她独自走出了竹林,朝着小院外头走去。
如同意料之中的,在她出现在刚刚进门时看见的桥边的时候,谢夫人也“恰巧”喝完了茶出来。
没有见到之前招待她的那位老人,她的身边儿却出现了之前在门外等候的她的婢女。
看见代钰,谢夫人微微一笑,快走了两步,朝着她伸出了手:
“此番便还是先坐我的马车下山罢。你家的马车还在山脚下等着,我已经打发人教她们打点好了等着咱们。”
代钰微微一愣,继而恍然,轻轻放下袖中原本要给山下守着的王嬷嬷、秋宜等人发射信号用的烟火,她也迎上了谢夫人伸出的手,顺从地被她搀扶着上了她的马车。
马车一路朝着山下而去。
谢夫人却是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代钰也乐得清静。反正,事实上,若不是有今天她来传话儿这件事儿,代钰也根本同她没有什么交集。
她以为到山脚跟自家马车汇合之前,两个人便就这样沉默着度过的时候,沉默良久的谢夫人,却忽然开口道:“林姑娘果然没有答应三郎的邀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