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怯怯点头,继续道:“夫人生小姐时亏了身子,虽然之后几番有孕,却都没能生下来。”
“最大那个都怀了六个多月,最后还是没能保住,渐渐的夫人也就心死了,一门心思都在照顾大少爷和小姐身上。”
“但……”说到这,红梅犹豫了一下,又闭了嘴:“事情就是这样。”
云晚意一顿,旋即冷眼问道:“你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奴婢……”红梅再度犹豫。
江毕赶紧道:“瞧瞧你家小姐现在的样子,你没说一句真话,都是对你小姐有利。”
红梅咬着嘴唇,良久后轻声道:“夫人对小姐的感情很复杂,自打夫人嫁给老爷之后,贤良淑德的名声传遍了整个白云镇。”
“谁都知道李家夫人贤惠温柔,对待姐姐的孩子视如己出,这些年大少爷吃的用的全是夫人亲手操持。”
“奴婢说个不好听的话,夫人对大少爷远好过对小姐,且夫人在面对小姐的时候,性情时常不稳定。”
“上一刻还在有说有笑,下一刻就会忽然翻脸对小姐破口大骂,小姐时常为此躲在被子里哭。”
“可不管再如何伤心,次日小姐依旧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小姐,如今小姐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老天没眼。”
云晚意已经大概捋清楚事情了。
她沉眼道:“李小姐在生病前,曾和夫人一起去看过她的姨母?”
“对。”红梅应道:“若非那日大雨,夫人执意要出门,小姐也不会摔倒受凉!”
云晚意尚未接话,云影听迷糊了:“你之前说,肖家在孤叶城,且已经因为太老爷牵连衰落。”
“李小姐的姨母,岂非在孤叶城?”
“不是。”红梅摇头,赶紧解释道:“肖家的女儿众多,除了夫人和现夫人,还有三四个。”
“其中肖家嫡出的三小姐,也就是先夫人的亲姐姐肖玉婷,同样嫁在白云镇。”
“对,她的夫家,说起来还和帝夫人的云帝阁有些渊源——正是那桑榆楼的掌柜!”
云晚意已经弄清楚了,冷哼道:“又是他们!”
这时,马车抵达了济恩堂。
江毕不知道里就,看着云晚意了然的神色,问道:“你猜到是谁了?”
云晚意冷然一笑:“还能是谁,桑榆楼和云帝阁作对多时。”
“奇怪的是,桑榆楼东家褚二爷曾私下找过我,照常理而言,他不会再针对帝家和我。”
“现在所有矛头指向桑榆楼,问题当然出现在那边,不然你以为小小的李家,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有红梅在这,云晚意很多话都不能明说,毕竟什么妖魔鬼怪,对常人来说太过离奇。
不是谁都能开明接受的,蓝家能快速相信她,还是因为蓝田玉亲眼见过多眼怪。
江毕完全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沉声道:“李家还真是糊涂,这些事都敢参与。”
“还为此牺牲亲女儿,一家子糊涂虫,那李夫人更是个拎不清的!”
云晚意蹙着眉没说话。
很多事,她还需要确定过再下结论。
江毕见她不言不语,小声问道:“李小姐病成这样,当真能救活吗?”
云晚意嗯了一声:“救活可以,但以后肯定会留下败病,回去再说。”
抵达济恩堂后,云晚意让云影带着红梅熟悉环境,先去何掌柜那边认人。
她则是和江毕一起,给李书宁继续诊治。
“我已经施针过了,再用之前那方子,多半服用后能清醒。”云晚意再度给李书宁把脉,叹道。
“后面如何,等她清醒过后再做调整,若是高热和寒冷继续交替,得用药浴和其他手段。”
江毕将方子交给药童处理,他则是关起门问云晚意:“你听了红梅的话,到底觉出什么来了?”
“刚才不是说过?”云晚意再一次给李书宁施针,同时低声道:“李家的家事一查就知。”
“但桑榆楼我要亲自去过问,那褚二爷不是个好应付的人,他若骗我,我岂会轻易放过?”
“你在这看着李书宁,等她吃过药睁眼再说。”
“我随你一起。”江毕赶紧道:“外边天都黑了,你独自去桑榆楼定然危险重重。”
“也不尽然。”云晚意看了眼李书宁,叹道:“她这边离不开人,那红梅虽是个忠心的,却胆小怯懦。”
“我大摇大摆进的桑榆楼,谁敢对我如何?”
江毕拗不过她,只能再三叮嘱。
云晚意带着云影出门,雨再一次下大了。
门外,常景棣撑着伞,整个人似乎融入黑夜的雨水中。
见到云晚意出来,他赶紧迎上前:“晚晚,下雨了,天色又黑,我看你还没回,专门来接你。”
云晚意站在台阶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她还以为白天不欢而散,他会冷静几日。
常景棣见她没有动静,赶紧伸手从怀里拽出一个牛皮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