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涟漪回想着之前的事情,垂着眼眸低声道:“我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母亲不想让我嫁出去。”
“不知道帝夫人清不清楚我家里的情况,父亲便是覃家的养子,其实和本质赘婿没有区别。”
“母亲不想让覃家家产流到外人手中,便想效仿祖父和祖母的做法,给我招一个品行端正的赘婿进门。”
“她要求严苛,找了城内几个有名的媒婆,这才寻到一个合适的公子,因此,她对我的要求也极高。”
“那几日我忙着重温诗词,练习琴棋书画,本以为是太累太紧张了,导致身子不适。”
“如今回想起来,自打出生开始,母亲就用各种好的补品供着我,我虽纤细却一直健康,风寒都极少有。”
“哪能是劳累就会引起不适的,看来从那时候,我就中毒了。”
云晚意听到这,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身子不适,具体表现是什么?”
“疲乏劳累。”覃涟漪苦笑着道:“而且时不时觉得头晕目眩,提不起劲儿,心口偶尔闷痛。”
“这些情况附和劳累过度的症状相差不多,我还想着,等宴会后请个大夫来看看,没想到,竟是没有以后。”
“帝夫人,覃家虽有两个姨娘,但她们二人都是我母亲给父亲寻来的,对我母亲恭敬顺从,绝对不敢下手害我。”
“你说,还有谁,竟有谁敢如此胆大?!”
云晚意瞧着覃涟漪悲愤的脸,一时间没看透她究竟是早有猜想,还是真的没往自己父亲身上联想。
“覃小姐,根据我诊脉探知,你体内的毒,需要以酒为引才能发作,还得是上好的黄酒。”云晚意顿了顿,提醒道。
“你回想一番,出事前后,可有饮过黄酒?”
覃涟漪脸色一僵,已然想到了。
宴会前三日,父亲见她熬夜练琴,夜深了房中灯还亮着,专门带人送来了一壶黄酒。
里面兑了菊花,说是能清火去热,对熬夜后的内火尤其有效,还能安神静气睡个好觉。
当时覃涟漪十分感动,父亲素来是个大老粗的商人,没想到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在宴会当日,席面上用的,也是同样的黄酒。
不过这一次,里面兑的是蜂蜜。
入口清甜,那日席上的人都曾好一番夸奖。
父亲喝多了些,沾沾自喜直说是托人从远处带来的,白云镇乃至孤叶城都没有。
现今回想起来,一切都十分讽刺。
覃涟漪低低诉说着,不知不觉间,早就泪流满面:“这些年父亲对我极好,我是府上唯一的嫡女。”
“他时常跟我说,要我努力学习经商之道,这偌大的家业,迟早都是我的……”
“可他,为何,为何要对我下毒,我是他亲闺女啊!”
云晚意看到覃涟漪难受的样子,知道她压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但,不接受也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
覃守业,就是要覃涟漪的命!
哪怕她是他的嫡亲女儿!
云晚意没有安慰,轻声道:“你知晓你父亲的身世,知道他本名不叫覃守业吗?”
覃涟漪哭的满面都是泪痕,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不光是我,覃家上下的人都清楚。”
“正因为如此。”云晚意叹了一声,道:“你是覃家的嫡女,将来覃家的主人。”
“可你父亲没了本名本姓,同你母亲成婚后一直经商操劳,在他心里,他辛苦守着的东西,将来都跟他无关。”
“我想,这才是他要给你下毒,让你颜面尽失没人敢当你的赘婿,甚至逼死你的主要原因。”
“可,我是他女儿啊!”覃涟漪仰着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再说这家产,他真要给他儿子,我也不会争。”
“你不会,你母亲呢?”云晚意点出这个事实,道:“这覃家祖祖辈辈都姓覃。”
“覃家也是你祖父祖母留给你母亲的,她甘心把这一切,拱手让给别人吗?”
退一步说,当年覃老太爷和老夫人,给覃守业改名换姓,难道真是为了他好?
不见得。
只怕,更多的一层,是逼得覃守业跟着覃家姓,保住覃家的血脉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