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从榻上起身,瞧着天光大亮了,朝外叫了一声:“立秋?”
立秋赶紧进门:“夫人,您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云晚意按着发胀的太阳穴,问道。
“时间还早呢。”立秋瞧她精神不济,轻声道:“外头下雨,您多睡会儿。”
云晚意脑子发昏,像是要风寒了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不适,问道:“老爷人呢?”
“老爷出去了。”立秋回答道:“一早谷雨那边有什么消息,来通报了一声。”
“老爷紧跟着就出去了,还说了不能打扰您。”
一般情况下,谷雨给常景棣说了什么,立秋若是知道,定不敢隐瞒。
这会子虽没有支支吾吾,却是一笔带过,颇有些不想让云晚意知道的意思。
意识到这点,云晚意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顿:“等等,谷雨那边通报了什么?”
立秋也是一顿,想到常景棣的叮嘱,不敢告诉她,只能道:“奴婢不知。”
“谷雨来去匆匆,那会子奴婢也还没清醒,一时之间没听清楚,也不好多问爷和谷雨。”
云晚意手中动作继续,揉着太阳穴,道:“不对劲,你从来都是懂我的,什么事情都要弄清楚。”
“究竟是什么事,总不至于让我自己去打听吧?”
“夫人。”立秋苦着脸,小声道:“是,是爷不让告诉您,您最近实在是忧心劳神。”
“这几日肚子也不舒服,爷担心您知道了,又要操心,所以吩咐奴婢不告诉您。”
云晚意就猜到是这样。
立秋不敢隐瞒,只能是常景棣吩咐了。
她叹了一声,拿下抚着太阳穴的手,道:“很多事我若是知道,或许还不至于担心。”
“往往未知的东西才会叫人想的更多,这种情况下如何安心养身?”
立秋低着头,小声道:“奴婢不是故意隐瞒,是赵德柱那边出事了。”
“赵德柱?”云晚意满是狐疑:“林沛明不是说,人已经关进大狱中,择日审理后处斩吗?”
“是这么个事儿,但,最近林县丞不是病了吗?”立秋一五一十的道来:“林县丞管理整个白云镇。”
“他一病,又没个消息传出来,很多事情都乱套了,衙门里头疏于管理,几个狱卒喝醉酒,叫犯人钻了空子。”
“赵德柱在内的七八个犯人,一并给逃了出来,如今官府下了搜查令,满镇子寻人呢。”
云晚意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狱卒就算喝得再醉,牢门钥匙总在他们手中。”
“隔着牢房的栅栏,拿不到钥匙无法开锁,怎么可能让犯人给逃了?”
多半是有人浑水摸鱼,趁林沛明重病起不来床,叫人把赵德柱放了。
那人知道赵德柱恨死帝家,想用赵德柱的手,除去帝家!
“爷也是这么说。”立秋小心翼翼,提醒云晚意道:“赵婆子看管过库房,肯定偷着去看过库房内的东西。”
“她见财起意被咱们戳破,赵德柱也是一样,为此还不惜要了自己老娘的命。”
“到头来没了娘,银子没落着,自个儿还成了死刑犯,赵德柱肯定对您和爷恨之入骨。”
“他逃狱后,有人曾见过他往咱们帝宅的方向而来,爷担心他对帝宅了解,会趁机潜伏进门对您不利。”
云晚意满是了然:“爷出去寻赵德柱了?”
“是。”立秋点头,道:“或许事情不是咱们猜测的那样,爷担心您知道后被吓到,所以让奴婢瞒着。”
还有句话立秋没说。
常景棣亲自出去寻人,不仅担心赵德柱会威胁云晚意。
他也想到了云晚意想到的那层。
赵德柱既然能从死牢出来,必然是林昭或者赵莲娣行的方便。
更甚者,他们肯定还挑唆赵德柱,在背后给赵德柱帮助!
一个赵德柱不足为俱,架不住暗贼难防,帝宅不似镇北王府,守卫并不森严。
与其被动让云晚意处于危险,还不如他主动出手,揪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云晚意思索片刻后,应道:“没别的事就好,今日南山寺的人会来,早些起来做好准备吧。”
区区一个赵德柱,还不足以叫人放在眼里。
云晚意压根没把赵德柱当回事!
睡是睡不着了,云晚意起身洗漱,穿了身素净的衣裳,等常景棣回来后去北山观。
双喜落后他们很多天才到白云镇,对于以前发生的事,她并不知晓。
云晚意担心双喜怀着孩子,知道那些个波折会激动,便叫下人瞒着,不准胡说。
双喜抵达后休息好了,这才着手准备,带了自己熬的甜汤来看云晚意。
“夫人,奴婢自己炖了莲子甜羹,里面加了百合和银耳,您尝尝看。”
双喜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还亲自端着汤来。
寒露赶紧接过来:“夫人叫你好生歇着,等生完孩子再来伺候,怎么不听?”
“奴婢已经好多了。”双喜扶着腰,道:“孕吐没了,身子爽利,要是不做点什么,闲着无事总不快活。”
“再说抵达那日,奴婢赶路昏沉的紧,没好好和夫人说话呢,这甜汤是奴婢在半道跟人家学的。”
“甜而不腻,爽口的很,奴婢想着夫人有孕后,肯定也会喜欢吃,专门做了送来。”
云晚意刚吃了早膳没多久,本没什么胃口。
但看双喜兴致勃勃的样子,她还是没拂了好意,接过来尝了几口:“的确不错。”
“夫人喜欢,奴婢天天给您做。”双喜喜笑颜开之际,察觉到云晚意的情绪不对劲。
好歹伺候许久,双喜明白云晚意的脾性。
她笑意淡下来,小心翼翼道:“夫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云晚意笑了笑,道:“你有孕,的确不好多伺候,回去歇着吧,等生完孩子再说。”
“不对。”双喜看了眼云晚意,又转向立秋和寒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什么了。”
“瞧夫人和你们的脸色也能看出来,难道要瞒着我吗?”
云晚意一顿,知道瞒不过她,道:“一点小事,已经快解决了,别想七想八的。”
“肯定不是小事。”双喜环顾一周,越想越不对劲:“奴婢这几日都没看到爷,惊蛰也忙起来了。”
“咱们从上城搬到这,又没什么事情处理,夫人,立秋寒露,你们若是再瞒着,我可要出去打听了!”
立秋和寒露都朝云晚意看去。
见云晚意点头,寒露和立秋才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跟她说了个大概。
“啊?!”双喜听完,瞪大眼睛,恍恍惚惚道:“怎么又出事了,这,这白云镇也没认识咱们的人啊!”
“真是不太平,奴婢听人说,这边有很灵验的北山观和南山寺,赶明儿就去求一求。”
云晚意听到这话,脸色微变,那抹情绪一闪而逝,隐藏的极好。
身边几个婢子都没察觉。
“别瞎费心思,你大着肚子也不方便。”立秋叹了一声,无奈道:“刚才还有些事没跟你说。”
“南山寺的和尚也有被林家收买的,今儿还要来帝宅找麻烦。”
双喜听的云里雾里。
云晚意担心她瞎想,赶紧道:“不过没事,我们打算去北山观。”
“你别担心这么多,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人顶着呢,再说也不是塌天的事。”
双喜心神不宁,当即道:“奴婢随您一起去。”
“你安心养着吧。”寒露赶紧道:“夫人有孕,我们几个本就要仔细看顾。”
“你也是个孕妇,到头来真有个什么,我和立秋两人忙不过来,不是更乱了吗?”
几人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