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拉着云晚意的手,状似亲昵,一路到了前厅。
冰盆子腾出来的冷气,并不足以把晒了整日的温度降下来。
铁扇吱呀转动,送出来的风中也夹杂着几分热气。
云晚意没来由的,忽然变得浮躁起来:“皇后娘娘这么做,难道不怕皇上发现?”
“皇上若真有心孝顺,也不会答应本宫的请求。”皇后瘦削的脸颊凹陷,这个表情让她看上去多了些狰狞。
“再说了,都是底下的人在伺候,本宫身体有疾乃是众所周知,真要出问题,本宫最多被斥责几句罢了。”
“镇北王妃,你该不会把此事宣扬出去吧,毕竟皇上做的那些腌臜事,太后基本都参与善后。”
云晚意脸色紧绷。
她的确不会把这些宣扬出去,可她还在宫中,皇后苛待太后,东窗事发,恐怕皇上会找借口迁怒她!
云晚意可不想被牵连。
见她神色不渝,皇后压了压声音,继续道:“你要知道,从前皇上做的那些腌臜事,太后没少帮着善后。”
“若皇上是杀人的刽子手,太后便是磨刀递刀的黑手!”
云晚意听不下去了,沉声道:“这些事我没打算参与,不过想明哲保身罢了,皇后也知道,如今皇上扣着我在这儿是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缺的就是名正言顺治我罪的理由,我可不会上赶着送。”
听到她这番话,皇后松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坏本宫的事,本宫自然不会让皇上动你。”
“皇后现在自身也不好过吧?”云晚意眯了眯眼:“如何保证我的安危,再者,皇后和皇上交恶,怎么大有迁怒太后的意思?”
“本宫方才就说了。”皇后顿了顿,意味深长一笑:“皇上杀人,太后是递刀的,本宫当年嫁给皇上,也是因为太后娘娘。”
“那时候的杨氏可非现在,太后还是贤妃,需要一个家世庞大的人帮助皇上,这个人又要好拿捏。”
“很不幸,本宫就是被太后精挑细选选中的倒霉蛋,本宫那时候年轻,并不知道一心欢喜要嫁的人,是个恋上养妹的混蛋,一脚踏入深渊还不自知。”
“本宫憎恶皇上,更憎恨太后,若非她看中本宫,本宫或许能嫁个寻常子弟,生几个孩子,和睦美满,绝非现在的状况。”
皇后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道:“所以,本宫要在太后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以泄心头的愤恨!”
云晚意再度蹙眉:“这些我不感兴趣,您就算手刃太后都好,这些之外,皇后拿什么保证我的安危?”
“很简单。”皇后终于说回正题,道:“不让皇上发现这些事。”
“皇后想的简单。”云晚意蹙着眉心,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嘲笑:“您自个儿提议,两位妃嫔一起照顾太后。”
“您和晨妃是一样的心思,可其他人呢,少不了想借此赢得皇上青睐的妃子,万一……”
“没有万一,本宫安排的都是自己人。”皇后听到这儿,轻笑道:“镇北王妃可以放心了。”
“在这寿宁宫再住几日,本宫会安排你离开。”
云晚意不信皇后有这个本事。
但她没说出来,宫中宫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
张赫有,帝氏大祭司有,咺引道长有,连沉寂了一阵子的玉夫人也有。
不但他们有,她和常景棣也有。
所以皇后的话,不重要了。
等常景棣宫外的事情顺利,她也很快能出宫。
常景棣布局的事,还算顺利。
云晚意和他都没猜错,皇上从昏睡中苏醒后,越发恐惧担心。
害怕自己身子不济活不了多久,外臣不安,又介意子嗣不孝不肯为他换命,会借机谋反。
殚精竭虑之下,皇上命朝中只属于他的心腹上表,直指镇北王带兵打仗时私吞军饷,还曾和敌军勾结。
这个折子一出,紧跟着又有密折弹劾镇北王在皇上昏迷期间,收买朝臣,意图谋反。
更甚者,有人说镇北王妃云晚意,先以毒药毒害后宫嫔妃和太后,又借看病之际给几人解毒,借机取得太后信任。
种种事情一出来,镇北王常景棣简直被掀到了风口浪尖上。
但,弹劾上奏之外,常景棣的军功又是实实在在的,在没确凿的证据之前,饶对方是皇上,也不能贸然定罪。
常景棣素来谨慎,没做过任何不恭不敬不忠不臣之事,想查查不出,正因为他谨言慎行,别人想栽赃,一时间也没法子。
事情就这样僵持住了。
常景棣为表示清白,当即闭门不出。
镇北王府谢绝宴客和造访,把一切不怀好意的人挡在了府外。
城中热热闹闹的议论,分为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