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多昏睡一日,太后这心就焦灼几分。
常景棣几日没进宫,乍一看太后头发从花白变作了全白,神色间憔悴了不少。
“母后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常景棣行礼后,故作关心,道:“不然皇上醒不来,您身子也垮了,该如何是好。”
“哀家也想顾着,可事情半点不由人。”太后声音略微沙哑,抚着太师椅端坐着,叹道:“你是不知道。”
“皇上昏睡多时,皇后也病的严重,后宫群龙无首,最初几日众人倒还能安分守己,时间一长就出了乱子。”
“哪怕哀家再三强调皇上没事,只是需要静养,还是架不住那些个后妃试探的心,今儿这个妃子去勤政殿门口闹一闹。”
“明儿那个嫔妃在勤政殿去打探,更有甚者,竟然还收买了太医院的人,企图知晓皇上的病情,这不是胡闹吗?!”
后宫的事,常景棣不便开口,也就静静听着。
太后发泄了一通,又扶着椅子叹道:“哀家也是命苦,晚年还要遇到这种怪事,皇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棣儿啊,如今哀家身边能信的,也只有你了!”
这一声棣儿,唤的常景棣心中制不住的反胃。
从小到大,太后还从未这么亲昵的叫他过,最多就是景棣。
常景棣忍住恶心,抬眼道:“母后说的是,有什么儿臣能帮忙的,儿臣定会尽力而为。”
“如今朝堂有沐泽,后宫哀家叫了晨妃一起打理,也算能过得去。”太后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话锋一转,问道:
“听说端王几番去你镇北王府,你今儿接见他了?”
“是。”常景棣一点也不好奇上午的事,太后中午就能知晓,顺势道:“端王求见,儿臣避了几次,却还是没避开,只能相见。”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太后问完,又似乎觉察出这么问不太合适,改口道:“哀家的意思,你们两人从未有什么交集。”
“他无端要见你,是因为什么原因?”
常景棣心中自嘲的笑了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带着几分无奈道:“端王之所以找到儿臣,全是因为递了多次帖子,却依旧见不到皇上。”
“端王万分担心皇上的龙体,想请儿臣进宫给您说一声,他一片忠心,身子不便还长途跋涉而来,总要见一见皇上才能安心。”
太后神色一顿,那瞬间并未收拾好情绪。
厌恶的表情一闪而逝,太后眉头拧的更紧了:“哀家不是派人几次回话,皇上龙体欠安,暂时的确不能见他!”
“他巴巴儿闹到你跟前,难道想通过你来威胁哀家不成?”
“端王倒是没说什么,母后不用多虑。”常景棣声色如常,劝道:“不过,端王一日三次递帖子求见皇上。”
“他住在驿站,来回传信的动静闹得大,满朝文武都知晓此事,若是一直把他挡在外边不见,只怕朝中众人会生怀疑。”
“毕竟直到现在,皇上昏厥,也就太医院几个太医知晓实情,其他人皆以为皇上仅仅生病,不便贱人。”
太后眯了眯眼,玳瑁指甲敲在椅子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音:“所以,你这话有想说什么?”
“端王既然要见,不如将他进宫一趟。”常景棣垂下眼眸,提议道:“一来,能堵住外边猜疑的悠悠众口。”
“二来,也能显示黄恩浩荡,哪怕一个毫无用处的残王,曾经有功,咱们也重视。”
太后凝神想了想,狐疑的盯着常景棣:“这些话,是他要你来说的?”
“当然不是。”常景棣眉头微拧,旋即展平,轻笑道:“端王不能左右儿臣思维,一切不过是儿臣的想法。”
“母后若觉得不妥,大可按照您的思维来。”
太后觉得,常景棣的话有几分道理。
但,又有个关键问题。
皇上昏睡不醒,如何接见端王?!
太后有个想法稍纵即逝:“镇北王,端王明知皇上抱漾却坚持要见,他是不是藏着什么祸心?”
“这,儿臣不知。”常景棣顿了顿,站在他的角度道:“但儿臣以为,张赫为北荣受伤,失去双腿,足以见得其忠心。”
“他大概真是想见皇上一面吧!”
太后打量他的神情,没见到异色,心中猜想对于当年的事,他当真不知内情。
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太后叹道:“皇上昏厥,他进宫一见,不就什么都露馅了?”
常景棣抬眸和太后四目相对,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就说皇上得的病传人,隔着一道门相见。”
太后还有什么不懂的,惊讶道:“你是说,找人假扮皇上?”
常景棣嗯了一声:“算是下下策,倒也能暂时挡住端王和朝中众人的猜想,顺带安稳后宫。”
太后握着扶手的手逐渐收紧:“可,即便是叫人假扮,一开腔不就露馅儿了?”
“这母后倒不用担心。”常景棣拿出一个药瓶,道:“晚意医术尚可,早些时候她为了捉弄儿臣,制出一种能变声音的药。”
“如今可以派上用场,隔着屏风,您在旁边守着,张赫未必敢大胆冲撞!”
太后给邱嬷嬷递了个眼色。
邱嬷嬷赶紧上前接过药瓶,递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