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尘赣县的确在玉夫人的把控中,玉夫人甚至没有派兵把守。
云晚意轻而易举朝山洞靠近。
当然,她很小心谨慎,动作放缓,摸到了洞口。
山洞比想象的还要大很多,里面全是小孩儿,入眼便有刚会走路的,有三四岁的,也有年近十岁的。
不一例外,全部穿着和月缺一样的白衣裳。
不管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只要能走路,都在不同的地方学着不同的东西。
有的在学琴棋书画,有的在学舞蹈,有的在学武术,还有些孩子则在学医。
男孩和女孩明显分开了,此外,教习的所有师父全是白衣女子,每隔一段距离,还有白衣女子拿着戒条配着长剑巡视。
这么多人,从小训练,玉夫人到底要干什么?
还有山下那些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想到茶楼伙计的反应,云晚意后知后觉觉得,应该是不知道的。
否则就算云晚意开出再高的银钱,那伙计也断不敢告诉她地方,让她上山!
人太多了,云晚意手中的药有限,不敢贸然进去。
看清楚里面的布局后,云晚意顺着原路飞快下山,不想打草惊蛇,赶在被迷晕的守卫小厮醒来前,重新回到布庄。
那守卫小厮被云晚意唤醒,还云里雾里。
“小师傅平日饮酒过多,身子出了些小毛病,这才晕倒。”云晚意解释道:“要不是我找茅房碰巧遇到,你可危险,往后要注意。”
守卫小厮看了眼后门,确定和之前一样,松了一口气:“多谢姑娘,姑娘赶紧离开吧,这儿不是你能来的地儿。”
“好。”云晚意笑了笑,没有做任何争辩。
从布庄出来,迎面碰到火急火燎,满头大汗的月缺。
应该是哭过,月缺眼睛红肿着,瞧见云晚意,立刻上前带着责问:“王妃不是要去茶楼坐坐,一个时辰过去了,您去哪儿了!”
再找不到云晚意,被玉夫人发现,她可就惨了!
云晚意抱歉一笑,道:“不小心把茶水洒在身上了,那身衣裳本就穿了几日,我去布庄买身新的,可我在上城穿的都是顶好的料子,那些布料太粗糙。”
“好一些的料子没我看上的,所以加了些银子,让布庄的绣娘赶制,这才耽搁了时间。”
月缺这才注意到,云晚意的衣裳换了。
从布料上看,也确实是布庄里很好的料子。
月缺半信半疑:“姑娘一直等在里面?”
“是啊,本来买了身衣裳先顶着,那布料太硌得慌了。”云晚意露出小半截手臂:“实在是穿不了。”
那些磨红的印子做不得假,月缺这一回彻底信了:“王妃要换衣裳,福来客栈多的是,我们那边有好衣裳,等会奴婢跟您找。”
“没想到这一层上去。”云晚意笑了笑,道:“回去吧,也没什么好散心的地方。”
她做戏一场,对月缺解释这么多,也是为了堵住月缺的嘴。
月缺把人跟丢一个时辰,断不敢让玉夫人知晓,所以只有月缺相信她说的故事,不会节外生枝对玉夫人打小报告。
回到客栈,云晚意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常景棣。
他又一次回来了!
那一瞬间,云晚意心跳都快了几分,但面上并未显露,和常景棣擦肩而过,只当陌生。
也不知道常景棣跟玉夫人说了什么,他再次留在了客栈。
夜半,常景棣照例来找她了。
云晚意把人放进来,心有余悸道:“王爷既然离开了,还来这做什么?”
“你在这,我当然要来。”常景棣说的理所当然。
云晚意又好气又好笑:“这玉夫人手段多得很,一个身陷囹圄就够了,王爷还偏要都陷入。”
“这下好了,我们都在这关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外边消息都没法知道。”
“这一次,不止我来了。”常景棣挑着桃花眼,笑道:“还带了帮手来,不过帮手不能正大光明现身。”
“整个尘赣县都是玉夫人的人。”云晚意听到这话,忧心忡忡:“你身份本就特别,还带别人来?”
常景棣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如安抚不安的小猫:“放心,他们没和我一起,分开进来,用了不同的身份。”
云晚意这才放心了些,转而问道:“王爷是怎么解决常牧云那边的?”
常景棣看出她的紧张,有意放松,轻轻拉着她坐下,道:“不妨猜猜?”
云晚意稍微想了想,道:“莫非,王爷了同样的方式,以玉夫人的心腹身份?”
“真聪明。”常景棣眼底即使柔情,也有欣赏:“只有这个方式,常牧云才不敢深究。”
“追风的死,常牧云也知道了,不难看出他对玉夫人的敢怒不敢言,仇恨的种子埋下,就等开花了。”
云晚意挑眉,明显不屑:“常牧云若真敢反抗玉夫人,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别小看仇恨。”常景棣意味不明道:“常牧云压抑许久,不会容忍自己成为傀儡,他在等一个机会,就看你会不会把这个机会递给他。”
“递。”云晚意微微一笑:“希望他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
常景棣摩挲她光滑的手背,给她安心:“溺水的人,哪怕抓到一根稻草,都会拼了命的抓住。”
云晚意点点头,转念想到白天看到的景象,低声道:“我今天找机会出去了,瞧见不少怪异的事。”
“这尘赣县不大不小,可一个孩子都没有,我掐算时看出后山有问题,找机会寻过去,发现孩子都在半山腰的山洞里。”
“山洞里?”常景棣不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云晚意也不知道,将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末了道:“玉夫人秘密培养这些孩子,肯定有目的。”
“白天太惹人注目,我没准备,不好去打探。”
常景棣毫不犹豫,道:“我这会去。”
“且慢。”云晚意拿出荷包,道:“里面有我准备的东西,可以关键时候防身。”
“好。”常景棣接过,道:“你先休息。”
“还有。”云晚意拿出画好的地图,道:“尘赣县不简单,整个地界都有阵法防御。”
“一个不留神出动机关,会引起大麻烦。”
常景棣拿起地图看了眼,凝神道:“如此复杂,玉夫人究竟从什么开始准备的?”
“今天月缺说起一事,她说十几年前尘赣县起了一场瘟症,县里的人无可避免,死了不少。”云晚意轻声道。
“最后是个游医治好了剩下的人,我怀疑那个游医就是玉夫人,她从那时候就在尘赣县扎根,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这么早。”常景棣顿了顿,收好荷包和地图,附身吻在她额间:“不管如何,我先去探探虚实。”
“王爷万事小心。”云晚意有些不安,轻轻抱了他一下。
这个拥抱,让常景棣激动不已。
月色高悬,他趁着无人时悄悄摸出客栈,从云晚意说的布庄后门上山。
冬日的山绿色不多,夜色把一切都融化成灰黑色。
山洞里漆黑一片,并没燃灯。
常景棣很警惕,慢慢靠近山洞,就着月色朝里面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