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的样子很不情愿,跟着常牧云来到屋内。
他病了许久,屋内全是乱七八糟的药味,混在一起闻着叫人反胃。
刚进门,云晚意就忍不住蹙起眉:“太臭了!”
“臭?”常牧云阴恻恻一笑:“这不是拜你所赐吗,若非那日琅琊王的接风宴,你趁机给我下毒,我也不至于吃这么久的药。”
“毒没去掉,反而吃的不成人形,云晚意,你欠我这么多,该怎么偿还?”
常牧云并未摘掉云晚意手中捆绑的布条,但一把拿下了她挡在眼前的布。
临时的住宅没法和从前的三皇子府比,正屋小了一半不止,屋内陈设也很简洁。
不仅如此,更大变化的是常牧云。
琅琊王的接风宴到现在时日不长,可这常牧云恍如换了个人。
从前的常牧云不管心中如何不忿,恨意有多浓,面上总能保持温润儒雅,活脱脱的笑面虎。
可眼前的人瘦脱了像,肤色黑沉,脸颊凹陷,更显刻薄诡异。
最大的改变在于他那股气质。
也不知道是因为相貌影响,还是因为真被毒药折磨的心中扭曲,他温润如玉的模样被阴鸷暗黑所取代。
面上沉郁就算了,看人时候的眼神简直像淬了毒一般。
好像随时会发动攻击,一击致命的毒蛇!
看到云晚意打量的神情,常牧云心中的不忿和不耐发酵膨胀,厉声道:“看什么,这些,也是拜你和常景棣所赐。”
云晚意收回视线,反绑在身后的手捏了捏:“你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解毒。”常牧云阴沉笑道:“我这身子中的毒,是从你手中出来的,连我变成现在的模样,也全是因为你。”
云晚意忍不住蹙紧眉心,面上表现出来的只剩下抗拒。
“别耍花招。”常牧云耐心耗尽,怒着一把拂开桌上的茶碗:“我受够了,你今日是想失去清白,还是为我解毒,二选一!”
云晚意满是厌恶道:“我给你解毒,你未必会放过我。”
“现在,选择的权利在我手中!”常牧云不耐烦的推了云晚意一把:“趁我还沉迷那些虚幻梦境,你最好乖乖听话。”
“否则我对你那点执念没了,你的下场可就不好预料了!”
云晚意一个趔趄,咬着嘴唇道:“好,我答应你,但这毒并没有现成的解药,需要先抓药,再熬煮。”
“赶紧。”常牧云得到她的首肯,粗声粗气催促道。
云晚意寻来纸笔,慢慢的写着方子。
……
镇北王府,常景棣正在书房桌前写弹劾折子。
立秋在外边,忐忑不安道:“爷,出事了。”
常景棣手中的笔猛然一顿,笔尖的墨汁重重落在纸上,瞬间晕开一团乌黑的墨迹。
折子没用了。
常景棣鲜少出现难以抑制的烦躁:“说!”
“王……”立秋刚起了个头,就被人打断了。
来人正是谷雨,谷雨一直奉命盯着常牧云,追查玉夫人的下落。
他从外边匆匆赶来,气喘吁吁,来不及平静,立刻道:“王爷,不好了!”
两人同时开口,常景棣眼皮跳的更是厉害:“赶紧说。”
他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烦躁,立秋和谷雨都不敢追问。
也不知道他那句话是对谁说的,两人只能同时开口:
“王妃被三皇子的死士抓走了。”
“王妃消失在那小巷子,多半被抓走了。”
说完,两人同时一顿。
谷雨不敢等常景棣发问,看了眼立秋后道:“三皇子培养的死士绑了王妃,正在南街三皇子临时的府邸。”
“混账东西!”常景棣猛然一把掀开书桌上的东西:“你们怎么办事的?”
谷雨和立秋同时跪在门前:“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
现在可不是问责惩罚的时候,常景棣勉强保持着理智,问立秋道:“从宫中回来的马车上,王妃不是计划的很周全吗?”
“你为何不在身前伺候,还让人给钻了空子?”
没错,云晚意这一步铤而走险的计划,早早跟常景棣说过。
可当时,云晚意说的是云怀瑜性子暴躁,必然等不及要报仇,不会带脑子。
她以身为饵引出云怀瑜,再让立秋把人拘住,为确保万无一失,还另外让大寒带着人随时支援。
几重保险下,云晚意拿着保命的毒药,绝对不会让云怀瑜得逞。
大寒和立秋是常景棣手下培养出来的杀手,他们二人别说牵制一个云怀瑜,就算十个都不不成问题,常景棣这才顺着云晚意的计划应下。
可现在呢,和计划完全相悖,云晚意竟然不怕死,还支走了立秋!
立秋忐忑不安,嗫嚅道:“王妃去徐国公府后,忽然就改变了主意,叫上了熙然郡主一起。”
“不仅如此,王妃还以云怀瑜有所戒备为由,让奴婢假意离开,给他动手的机会。”
“奴婢没办法忤逆王妃,只能顺着王妃的意思做,想着也不走远,就在一街之隔,不会出事。”
“谁知道在一条街外,奴婢和大寒的援兵同时被人绊住脚,等奴婢和大寒汇合赶到小巷子时,就剩下一地的血迹。”
常景棣的手猛然收紧。
他手中的笔被巨大的力道握成几段!
立秋和谷雨同时感觉到了强大的杀气,谷雨赶紧接过话,道:“王爷莫急,我们的人在南街外瞧的真切。”
“王妃并没有受伤,她全须全尾,就是蒙着眼绑着手,想来多半是三皇子请王妃去解毒吧。”
听到云晚意没受伤,常景棣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但也只是一点点,常景棣清楚常牧云的性子,如今的常牧云不再是卧薪尝胆的他。
他的每项算计和利用,都被云晚意和常景棣破坏,又被毒药折磨了好些时日,正处在一个暴怒的边缘,抓到云晚意,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