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梓唯真的换了新车,银灰色的凯迪拉克就停在图书馆门外。
闻书遥正襟危坐在副驾驶上,每当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与单梓唯坐在一起,她就有点不适应,觉得车内的空间都显得逼仄狭小。
单梓唯发动车子,突然腾出手,握住她的左手,闻书遥立刻感到一阵温暖。
这一次,她没来得及甩开他。
单梓唯握紧她的手,神态自然地说:“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一年四季手脚冰凉,不愧是冷血动物。”
这句话再熟悉不过了。
两个人交往的时候,单梓唯总是一脸嫌恶地抱怨闻书遥的手脚好像腊月寒冰,尤其是冬天,把他身上好不容易积存的热乎气全吸走了。可每次说完,还是心甘情愿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他的手很白净,却又很有力量,被他握住会让人感到心安神定。
闻书遥害怕自己就此沦陷,连忙将手抽回来,“这位同学,请你自重,不要在公众场合流露出禽气。”
单梓唯横了她一眼,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开车。
“你想吃什么?”他随意地问。
“什么都可以。”她随意地回答。
“以前问你吃什么,你就这副德行,天下好像就没有随便这家餐厅。”
“单梓唯,和你一起吃饭才是件麻烦事。你不吃芹菜不吃胡萝卜不吃羊肉,遇到香菜还要矫情地挑出来,你能长这么高还没有饿死简直就是奇迹。”闻书遥反唇相讥,“你说说,有你喜欢吃的食物吗?”
“怎么没有?”单梓唯笑得混账,“我爱吃豆腐。”
“是啊是啊,全校最香滑酥软的豆腐都站在你寝室楼底下等着你吃,我怕你被豆腐撑死。”
单梓唯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觉得闻书遥好像是在吃醋。
“闻书遥你每次和我说话都像吃了炸弹,非要妙语连珠,字字珠玑才行吗,你们学文的都这么伶牙俐齿?”
“比不上你这位大艺术家,恃色行凶。”
上次离开酒吧的时候,榴莲酥和闻书遥笑得色气十足,再三追问她和单梓唯是什么关系。她说能让闻书遥这张千年面瘫脸喜怒形于色,必有奸|情。闻书遥没有回答,只留给榴莲酥一个让她浮想联翩的怪笑。
榴莲酥当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情敌,你初中的时候和他喜欢同一个男生吧?”闻书遥鄙视了她一眼,便再没理她。
一路上,单梓唯的电话响个没完没了。每次他接起来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的温情若水,甜言蜜语信手捏来,“好的好的,明天下午三点见面,我等你。”
刚开始闻书遥不以为然,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单梓唯和所有女生约定的时间都是明天下午三点,只是地点各有千秋罢了。他这是演哪出,分|身术?
“你明天下午到底要去哪里?”
单梓唯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和毕赢约好,要陪她去电视台视镜。”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其她女生?”
“她们等久了就会知道我爽约,下次便不会再来找我了,不过也难说。”单梓唯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眉毛一挑,“所以明天见到毕赢后我就关机。”
他那种“我真是聪明,快来夸我”的不要脸姿态让闻书遥的心里猛然一沉。
她可以想到那些女孩子失望挫败的灰暗神情,而毕赢就好像击败所有雌性,在与种群雄性首领的角逐中得以胜出一般,她在单梓唯心里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人,至少是现在。闻书遥这才忆起,毕赢此刻才是单梓唯的后补备胎女友一号,而她自己连个排位都没有。
闻书遥觉得没趣,便不再说话了。车内安静,道边的景致更安静。
单梓唯顺手扭开音乐,陈慧娴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响起来。
“你我在重逢的那一刻,顷刻各在一方。缘分随风飘荡,缘尽此生也守望……某月某日也许可再跟你共聚重拾往事,无奈重逢那天存在永远,他方的晚空更是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