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
大先生与夫子说。
黄连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
凡事有三,过后不当劝。
夫子反驳。
释人之嫌,方可无愧于心。
明明好言相向,又错从何来?
大先生据理力争。
未知原貌,不应评价。
夫子言语不敌,偏又气不过,伸手握拳,砸了大先生的头。
大先生淡然笑着,习以为常。
季离一剑败了赵小云,进了楼。
虽说出手稍重,但也算是断了后患。
能想到未来许多时日,赵小云绝难再生出挑战的心思来。
嗯。
季离不是因为迁怒于他,胡乱撒气。
也不是单纯发泄不满。
他只想树立师叔威信,一劳永逸。
实在是眼光长远。
季离才进竹楼,就看到满眼都是高高的书架,以及捧着书卷,或站或坐的书院弟子。
都是前院二先生的门下。
季离来到左行第三趟书架旁,这里没人看书。
他于面前架上,随意抽出一本。
名为【南行杂记】。
翻开看了看,才清楚是描绘南方风土人情的书籍,只是其中大多言辞,都是在隐晦的表达南方女子的妖娆妩媚。
不值一看。
季离放下这本,又抽出另外一本。
低头一看,封面写着,【道门打坐九法】。
于是他连翻都没翻,便放了回去。
一看这本书就有些年头了。
如今的道门,谁还会晨起打坐,静修心德?
如此反复几次,俱是一些无用杂书。
想来沈京昭所言不差,这座竹楼的一楼二楼,的确没什么可看。
于是季离便准备登上楼梯,先上二楼,再上三楼。
料想,沈京昭与他那俩侍女,应该都在三楼等着。
“您就是新来的小师叔吧?”
季离刚跨上了第一阶楼梯,闻言只好撤下脚,转过身来。
却看到了一个很瘦,很小的紫衣少年。
少年的眼神很有意思。
那是一种自信至极,且无所畏惧的眼神。
像是漆黑的夜里,长街上独独两盏亮着的灯。
季离不由好奇,他实在很想知道,能拥有如此明亮目光的,究竟是不世之才,还是蠢货一个。
“你好,我是季离。”
少年躬身一礼,笑着自我介绍:“小师叔,您好,我是大衡皇子,现今是质子身份,我叫曹九。”
大衡皇子,竟被当做质子,送来大乾?
季离心中疑惑不解,可总不能当面问出来。
“曹九,你找我有事?”
曹九眼神坚定,毫不隐晦的说道:“小师叔,常听闻您剑法卓绝,天赋异禀,于世上一众少年英杰中脱颖而出,夺得潜龙榜首,实在是……无愧青仙之名。”
季离来了兴致。
“你为何敢断言,我便是那青仙?”
曹九坦言道:“小师叔,方才本来只是猜想,但现在我倒真的确信,您就是青仙了。”
季离摇头,不自觉的背起双手,问道:“甭管我是不是青仙吧,你究竟有何事找我?”
曹九见他如此,青仙的话题便一笑而过,转而说道:“小师叔,大衡如今兵强马壮,国师大人又通了九转,南胜势弱,眼看战事将起,您应该清楚。”
季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曹九将手中的书卷握成筒状,双手抓着,说道:“小师叔,您信不信,我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大衡。”
季离刚好看清了他手上那本书卷的名字,【大乾骑兵战法】。
“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还是先要恭喜你,即将重返家园。”
曹九轻叹一声,认真说道:“可我并不想回去。”
季离忍不住打趣:“你千万别说是眷恋天都盛景,舍不得这长街繁华,我会骂你。”
“小师叔说笑了。”
曹九淡笑着摆手,悉心解释道:“想必您对大衡不甚了解,如今的大衡朝上,已是国师的一言之堂,父皇早就失了天子的威势与权柄,只能当个傀儡,才算狼狈苟活。”
季离虽说头一回听说此事,可也想的明白。
大乾神皇,以人仙之境睥睨天下。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连杀神白起,他都能玩弄于鼓掌。
更别提逐渐被他腐化的道门与佛门了。
大乾,皇权至上。
可大衡却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通天教主通九转,天人之威无法想象,身映无限光,何人敢造次?
别说他以国师之身干涉朝政。
就是他要坐那人皇之位,也不过是弹指一挥般简单。
不过,曹九为何要与他讲这些?
“曹九,虽说我很遗憾,可我也帮不上忙。”
曹九摇头,握紧书卷,仰头期待说道:“不,您能。”
“不,我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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