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终究没有辣手摧花,不是心软了,而是感觉他也有错,人家报仇正当其时。这在旁人难以理解,可是郑直也有他的歪理,扯平了。打定主意,九月初七坚决不自投罗网,如此就可以躲过去了。
走出显灵庵,郑直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切都是那么清新。今个儿才八月十八,一切都……来不及了。他顾不得再逍遥,赶忙去江侃的落脚点找人。
咋这么晚呢?都八月中了。
张皇亲街后巷,因为前些年住着一个叫刘汉的官员得名,江侃自从买了庆云侯在此的院子,就住在这里。
叫门之后,却无人应答,郑直恼火的使劲拍门。这种时候江侃不在家,跑出去做啥?还不怕连累人?
“公子有事?”就在郑直多次叫门无人应答,准备找到低矮处,翻墙头时,听到了身后询问声。
扭头看去,是个老叟“老杖,俺找朋友。”郑直敷衍一句。
“庆云侯家搬走了,这里一直空着,你去周皇亲街那找吧。”老杖回了一声。
郑直不耐烦道“俺晓得,俺的朋友买了此处,就是来找他的。”
“公子莫不是被人骗了吧?”老杖却道“庆云侯家确实在卖院子,可是还没有人买呢。”
郑直狐疑道“老杖咋晓得的?”
“这是俺家偏门。”老杖指指路东大门“俺就是周家家人在此看院子的。”
郑直一愣,不确定的询问“老杖可曾听过一位姓江的监生,他上月刚刚买了这里。”
“那咋可能。”老杖立刻道“这院子一直都是俺看着的,从没有听过有啥姓江的监生。这是侯门别院,监生?”老杖转身就走。
郑直阴晴不定。
“五月初江监生就回南京应考去了。”朱千户一边将江侃最近几个月行踪讲给郑直,一边狐疑的看着对方。人绝对没错,依旧是那个光棍样子,可朱千户总感觉一夜不见,郑直似乎变了“最新传来的消息,江监生一到金陵就闭门读书。”
郑直眯起眼,这江侃五月份就跑去南京了?如此替考的事就算爆出来,也与他无关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咒骂一句‘蠢材’。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对方去了南京,也依旧会露馅的。奈何他没有兵部火牌,就算立刻打发人马不停蹄告知,也不可能在半月内到南京。
郑直这人确实混蛋,却知恩图报。江侃硬扛着没有吐露一个字,他搭对方人情。不行也要试试,立刻写了书信,用火漆封好,然后让朱千户派人想办法在半月之内送去南京。
此刻他脑子一片混乱,正胡思乱想,郭贴走了进来,讲六老爷打发人来,让他去御河中桥,准备为郑健,郑伟接风。
郑直揉揉额头,尽管变了很多,他都不晓得这是不是做梦,可最起码六叔的虚伪没变。
让贺五十驾车来到御河中桥,郑直按照记忆,直接来到前院就坐到了郑仟身旁“三哥,明个儿俺们一起出城教练骑射。”
郑仟有些意外,毕竟对方进京以后,就离群索居,根本不和一众兄弟来往。此刻对方愿意亲近他,郑仟是高兴的,当即答应下来。
按照制度,武举先试策论,如不过则不准骑射。上次郑仟因为策论没有过,连骑射都没有能参加,这次无论如何得把对方推到一等。
正在此时,郑宽回来了,郑傲等人立刻起身行礼。郑宽点点头,敷衍几句后,让郑直跟着他去书房说话。郑直不免疑惑,上次可没有这事啊。
“太太怎么讲?”郑宽示意郑直关上门之后,立刻询问。
郑直懵了,你媳妇就在后院,你问俺?只好支支吾吾道“侄儿没有见到太太……”
“怨不得你。”郑宽一听颇为失望,却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想来是受了俺的拖累。”
郑直拱手,一言不发。
“你告诉她。”郑宽见此,更加失望。郑直平日很有担当的,上次虽然也是勉为其难,却也没有如同今日般扭扭捏捏“无论如何,她都是俺郑家的媳妇,那些女人不过是俺推脱不过,做不得数的。”
郑直应了一声,看来六太太和六叔生闷气也没变,可他总不能直接去对方后院吧?郁闷的返回前院堂间,继续和郑傲,郑仟大眼对小眼,抽烟。
“十七,下月仟哥考完,没啥事,俺就回去了。”郑傲没话找话“俺在这也帮不上啥忙,再者,你嫂子快生了。”
郑傲入京原本是打算沾徐光祚的光,可是几个月下来,啥好处都没有捞到,反而被指派做了不少事。这就算了,可徐光祚太欺负人,郑仟一来,啥活也没做,就得了他家不少好东西。因此郑傲打定主意,不伺候了。
郑直应了一声,上次也是这会郑傲提出来的。他突然意识到上次忽略的事“大哥,你咋不报武举?”
“俺报武举也不成的。”郑傲笑笑“你们在外边闯,俺给你们看好家就行。”
郑直点点头。也没看到郑傲,郑仟二人的尴尬,毕竟无论如何,他也该谦虚一句。却哪里想到,郑直走神了,片刻后道“俺原本打算等仟哥武举有个结果以后再办的,如今索性提前办了。明个俺就去兵部打听纳级啥章程,将大伯和仟哥都纳级了。”
郑宽已经彻底伤透了郑直的心,所以郑直打算即刻开始在亲族里收买人心。这些固然是废物,没良心的,可人多势众,再加上大伯郑富,哪怕郑宽是状元,回家被大伯扇也不能回手。
“俺先等等。”郑仟顾不上矫情,赶紧道“若是有个名次,那么就能省不老少银子……”讲到这,才记起这纳的银子谁出的,有些进退维谷。
“自家弟兄。”郑直道“大哥讲的对,郑家好了,俺们才能好。”
虽然郑直是给郑富纳级,纳级也无法承嗣,可是一旦有战功,就能升的更快。郑傲脸上也露出了真诚不少的笑容,附和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