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个糊涂的。”徐琼玉看了眼镜子里的方正霸“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真的不清楚?”
方正霸没开口,这时方反霸走了进来,看到二人的模样,就想退出去。
“得了得了。”徐琼玉没好气道“我消停了,你又闹腾起来了?”方反霸无可奈何,关上门被方正霸拉到一旁坐下。
“你们担心的我懂。”徐琼玉看向方家姐妹“我却只有一条,这是五房五门,不是风林火山堂。”
方家姐妹想了想,不以为然“他有胆子和太夫人对着干?”
“自然没有。”徐琼玉有些无语“可是,她翟锦瑟也不是太夫人。”
鸡鸣之后,郑直从曹家翻墙头跳了出来。真是人心易变,去年对唐有才矢志不渝的曹大姐昨夜竟然嫌弃对方烦,主动冲过去帮着他捆人堵嘴。从小路来到村口,就看到了朱千户“马呢?”
“遇到五十了,他非嚷嚷留在这扎眼,牵回家去了。”朱千户讲完将一张纸条递给郑直。
郑直打开瞅了瞅,拿出烟,朱千户立刻拿出火镰点上,顺便点燃了纸条。
昨个藁城童生王冉被人逼债,跳了护城壕,死了。这并没有引起多么大的轰动,毕竟世间悲剧不胜枚举。奈何王冉还有一个身份,王增的儿子。换句话讲,也就是王娘子的儿子。王娘子虽然名义上私奔了,可是私下里一直周济王冉,这事郑直是晓得的。只要王娘子活着,这一切都没有问题,关键王娘子没了,晓得王娘子身在何处的王冉就必须闭上嘴。
于是月初,几个被请过来的江湖骗子在内应的协助下,就对浑然不觉的王冉布下了天罗地网。就这样,半个多月下来心思单纯的王冉不但将王增所留家产还有王娘子给他的钱财都被骗了还亏空了数千两银子。这件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已经成了最近半个多月藁城的新闻。就在王冉准备来廉台堡找王娘子要银子还债时,他死了,自戕了。他的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所有人除了感叹一句‘慈母多败儿’外,没有人会为王冉感到可惜,甚至打抱不平。
那么还剩下大顺号的李主簿。
两人正要去贺家取马,就看到一辆马车从村子里开了出来,驾车的正是贺五十。郑直笑骂一句,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上去“回家。”
方正霸抱怨自个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竟然想要搬回来,还不如在二房好好待着。有十娘子挡着,郑直虽然胡来,却不敢过分。可回家之后,就不一样了,昨个傍晚郑直就抱着徐琼玉进了她们姐妹的屋。如今外边天都亮了,她们三个哪个还能起来练功,羞死人了。
“日后这院子就是正霸做主。”郑直一边把玩徐琼玉的小手一边道“一会你也搬进来。”
不管什么原因,郑直心里不愿意任何人再去西套间。如今方家姐妹都住在东套间至于徐琼玉和其她人则分别住在了东西厢房。
“若是主母进门,我们还是要搬去厢房的。”徐琼玉却很清醒“倒不如如今就早早住进去,免得难堪。”
她身旁的方正霸本来挺高兴的,一听,也不由伤感“也是……”
“是什么?”郑直伸手搂住另一边的方反霸“最迟明年开春,俺们就住进堡里了。到时候是三进两层的大院子,地方让你三先挑。”
徐琼玉往郑直怀里钻了钻,不再吭声。
目下顺从的徐琼玉让郑直十分不习惯“孙秀才回来了。”
方家姐妹一听,心头一紧。徐琼玉抬眼看向郑直“达达还要努力,奴刚刚依旧有些心慌。”
郑直一听,反而笑了“俺一个人努力多无趣,不如四个人一起努力。”
里边热火朝天,外边练功的四个人则是心不在焉。没法子,她们进院子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什么结局,可是如今却出乎预料。似乎她们连引起小解元注意的本事都没有。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丁令光突然开始唱了起来。
其她人反应也不慢,在这诡异的氛围下,默契的应和起来。
不过人力有穷时,她们没想到,眼看到了晌午,屋里都没停歇的意思。奈何四个人嗓子都有些受不了了,只好认输。
里边的爷直到晌午,外边的婆子进来禀报才收了神通。
然后一群五六岁的小丫头被领了进来“这位嬷嬷是安嬷嬷,日后院子里的教养嬷嬷。以后前院就听她的。”郑直只穿了一件中衣很不体面的在众人面前介绍身旁一脸褶子的婆子。
这个婆子之所以被选中,很简单,她是孙二娘和孙三娘信重之人。讲出来好笑,郑直将院子里的人过了几个来回,选来选去,还是选了此人。理由很简单,这个婆子做事从来都是尽心尽力,该她拿的,不能少了,不该她拿的,也不多要。
有了孙三娘的前车之鉴,他试了对方几次,发现这老妪竟然也对孙三娘颇有微词,可是一旦旁人谁讲孙家姐妹坏话,那就立刻翻脸,果然一丘之貉。好在对方与孙三娘不一样的是有家人在外边,同样是廉台堡的,生死都在他手里攥着,也不怕她铤而走险。
时间会改变一切,况且郑直只需要这个婆子给他看好这群戏子,别做出丑事就好。至于翟锦瑟,她愿意做内助就做吧,总要让人家有个盼头,才好听话。不过他不会表态的,甚至还会暗中给徐琼玉这个小蹄子鼓劲。他一走多半年,这群女人要那么和谐做啥?只要不死人,随便闹腾。若是死了人,只要不是徐琼玉,他也不心疼。
“安嬷嬷挑几个给屋里的三位小娘送进去。然后打水来,俺要沐浴。”郑直讲完之后,去书房了。
他突然发现,离开了孙二娘,这个家完全没了往日的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