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三兄弟刚刚从祖坟回来,就被贺嬷嬷喊来祖母院里。不光他们,大伯也都在。
“你们六叔来信了,宣平王夫人的孝期过了,如今保国公正在为嫡孙朱岳相看合适人家。”尉氏情绪不高“信上讲今年仟哥要参加武举会试,索性就让他护着三奶奶、六太太、十五姐北上。”
“是。”郑直三人都没有质疑。
这所谓的宣平王夫人就是保国公的继母张氏,乃是当今英国公的嫡姐。郑直有些无语,他如今正在运作如何将十娘子送去京师,这边六太太就要启程,难道自个又要输给一个女人?不不不,为啥是‘又’?只是他不会当面出言反对,却不懂郑宽点名郑仟跟随有啥特别深意。不过三哥就要参加武举乡试,早日上京做准备也好。
郑仟自然晓得三奶奶入京的缘由,对于父亲的荒唐举动也是无可奈何。特意赶回来的郑修如今正因为二娘子有孕在身高兴着,对于家里的人事也不甚关心。既然郑仟和郑直没意见,他也没意见。
“府城那边如何了?”尉氏前些日子问过郑直,当时对方已经详细禀明,此刻旧事重提,显然别有深意。
“城里大部分主干道已经可以通行,家里也已经洒扫妥当。”郑直斟酌用词“因为这次水患,咱家周围有几户人家周转不开,孙儿就高价将院子并了过来。正在重垒院墙。”
何止是几家,原本郑直就对郑家周围各家良莠不齐耿耿于怀,因此也就趁着这次机会难得,顺便将周围人家里几户刺头抹去。然后又是利用各种手段,最终将周围的院子全部兼并过来。如今算上之前因为祝英台,沈敬怜,唐烟娇几人而买的院子,从焦家角到白衣庵都是郑家的产业。当然大部分都被他藏在了庆字号,免得惹人惦记。
“不必大费周章了。”尉氏终于讲出目的“这里才是咱家的根。这的院子修的也很结实,我打算在此过冬。”
郑富没有吭声,毕竟三人来之前,他已经晓得了。如今眼见着孩子们一个个都有出息了,他作为长子哪怕是庶子也要留下来孝敬嫡母。若是他郑富住在府城的大院子,嫡母住在这里,传出去,可就太难堪了。
“那哪行。”郑直立刻反对。
郑仟也觉得不妥“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目下夏日还好,若是冬日,祖母的身子哪里受得了。”
“祖母所言差矣。”郑修也不赞成。
“我讲的是我。”尉氏摆摆手“还是老规矩,你们谁愿意住在那,就去住,我不拦着。”
郑富等人对于尉氏耍无赖有些无可奈何“如今才五月,祖母若是想要在此过冬,俺们让匠人改造屋舍便是。”
如今廉台堡的方圆堡墙已经修筑好,地库已经投入使用,地面建筑正在加班加点的修造,主体框架大概秋收前就可以完工。只是这并不是就算整体完工了,而只是刚刚开始。剩下的各处石雕,木雕的安装,造型的摆设,壁画的描绘等等的精细活还需要数月之久。再算上散味等等的,总之今年根本无法搬进去,最快也要明年开春。
尉氏这次没有反对,毕竟大人可以不在乎,可是孩子受不了,大哥儿如今是郑家八辈里的独苗,可不能受罪。
从祖母院里出来,郑富直接回了东院,郑家三兄弟则直奔外院,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
对于尉氏为何如此,郑直和郑仟莫衷一是,可是郑修却道破密辛“祖母这是为俺们诸位兄弟祈福哩。上一科十七弟你们下场时,祖母就在廉台堡吃斋念佛。”
郑直和郑仟恍然大悟,祖母这也算是尽最大的可能为郑直等人祈福。而更大可能是为郑直祈福。毕竟按照祖母的规划,他明年要下场参加会试。对此郑直自然感铭五内。
与众人分别后,郑直并没有乱跑,而是骑马来到了廉台堡东瓮城。下到地库之内,来到北瓮城下的地库。
朱千户带着人用铁锤砸坏砖墙,片刻后刺骨的寒气冒了出来。郑直走进隔间,三个女人如同上次分别时一般安详。郑直叹口气,抱起了孙三娘向外走去。不同于上次,这一次,三个女人在他心里地位相当。郑大车辜负了他,竟然喜欢了旁人还是一个女人。俺可是顺天府解元,日后的状元,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待三女尸体都被装上马车后,朱千户驾着车,出了瓮城直奔祖坟,朱总旗已经带着家丁守着两口沙板在此等着了。
原本郑直打算让郑大车用那口金丝楠木的,孙家姐妹用那两口黄花梨的。可是周氏没了,因为三奶奶逼迫的急,郑直索性将一口黄花梨的挪用了。如此就剩下了一口金丝楠木的还有一口黄花梨的沙板。
郑直斟酌再三后,将孙三娘和孙二娘抱进了那口硕大的金丝楠木沙板内,而郑大车则被放到了那口黄花梨的沙板里。看了眼三人怀里抱着的大小神锋,郑直又煞费苦心的将郑大车怀里的大神锋拽出来挂在身上。
此举并不是想要留下纪念郑大车,而是彻底断了郑大车和孙二娘的任何联系。甚至为此,明明那口金丝楠木的沙板可以盛下三个人,郑直却执意只将孙二娘姐妹放了进去。活着你们不可以在一起,死了也休想纠缠。爱之深责之切,郑大车的举动彻底伤害了郑直如今极度自负的心。此刻郑直对郑大车的恨,甚至超过了孙家姐妹。
按照习俗,郑直将三人生前的金银首饰全都放进沙板,然后亲自拿起铁锤钉下了,就是做给锦奴和二嫚儿看的。
之后几日,郑家开始为三房和六房入京做准备,六太太却突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