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佰这半个多月在家窝着哪都没去,原因很简单,廉台堡那边传来消息,负责抢马庄那的人出了岔子,死了不少人。虽然讲他是通过表舅联络的那些马贼,可是谁晓得有没有人了解内情。
更让他恼火的是,那个郑虤的媳妇竟然生了一对龙凤胎。原本六叔就有意过继郑虤为嗣子,如今这种可能几乎就板上钉钉了。因此,目下他正在家中筹划,如何把郑虤夫妇乃至郑虤的一双儿女名声搞臭。
想到这,郑佰不由埋怨起郑仟。也不晓得对方到底啥心思,竟然去十七那个短命鬼跟前委曲求全。还不如六姐,哪怕出嫁了,也心系娘家。
晌午时分,舅舅方昌找了过来,拉着郑佰躲到一旁道“那些人找俺来了。”
“哪些人啊?”郑佰莫名其妙。
“霸州的。”方昌无可奈何低声道。
“做啥?”郑佰心头一紧,赶忙追问。若是让旁人晓得他勾结外人抢自家,可是前途尽毁啊。他郑佰还想着日后从郑宽那里荫官,过上前呼后拥没羞没臊的生活呢。
“他们死了不少人,自然是让俺们赔银子,要不然就抢俺们。”方昌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你跟他们讲俺了?”郑佰心都到嗓子眼了。好个贼囚,左右都是被人敲银子,你自个担下来又咋了?俺又不是不给你筹银子。
“外甥这是啥话?”方昌不满道“这事是你挑的头,俺又跟你家十七没仇没怨的,至于去引着外人做这等事?”
“舅舅切莫生气。”郑佰赶忙求饶“俺也是怕。”他原本想要置身事外,如今想来是不成了“他们要多少?”
“两千两。”方昌被对方打岔,立刻引开注意力“俺的银子都被那廖中官抢了,哪里还有。”
郑佰无语,难道他就有了“俺也没有。”
“那也得想办法啊,若不然,人家找过来,就不是这个数了。”方昌提醒一句。
“舅舅给他们讲讲,降一降,再缓一缓。”郑佰推诿道“外甥才十六……”
“十六都晓得要抢自家人了,不小了。”方昌冷了脸“若不然,俺找你母亲要。”
郑佰赶紧拦住对方“舅舅为何这般着急,总得给俺点工夫凑凑银子。”他的母亲唐氏素来要强,若是晓得这事,只怕免不了要收拾他一顿。虽然讲那样这事也就甩出去了,可不到万不得已,郑佰不愿意走这一步。
“俺也不想如此,奈何那边追得紧,若不然,你跟着俺过去和他们讲讲。”方昌好言劝道“总得让人家见到俺的的诚意才好。”
“俺又不认识他们。”郑佰想都不想就回绝了“舅舅与他们熟识,就有劳了。”
“事到如今,难道二郎还想着置身事外吗?”方昌冷笑“人家是做惯无本买卖的,哪里会因为俺三句两句就善罢甘休。你银子不想出,面也不想露,打算作甚?”
“那……他们不会绑了俺吧?”郑佰尴尬的问。
“绑了你,谁去凑银子?”方昌撇撇嘴“一码是一码,他们拎得清。”
郑佰虽然见识少,却不傻。听懂了方昌的意思,就算绑他,也要尘埃落定。如今人家还没有榨干郑佰家,何必白费力气。因此,在郑佰拿出银子赔偿前,他是安全的。这让他既庆幸又无奈“如此,如此,就去吧。”
二人很快出了郑家,坐车来到了府城东北角草料场附近。因为靠近北门,这里显得冷冷清清,哪怕白日间都很少有人走动。下车之后,二人一前一后,徒步七拐八绕,来到柳泉街一处偏僻的院落外停下。对方示意郑佰,然后叫门。不多时里边传来动静,被拉开了一条门缝。半张面目可憎的脸出现在里边,审视二人片刻,拉开门,让开路。
方昌向这人点头哈腰,半晌后示意郑佰跟着,一同走了进去。
这处院子并不大,郑佰绕过木影壁,就看到了正屋有两个人正一边吃喝,一边扭头看着他们。只一眼,就赶忙错开眼不敢看了。太吓人了,对方那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
“张东主久侯了。”方昌拱手行礼,当先走了进去“俺外甥来了。”
“诸位好汉,在下有礼了。”郑佰赶忙跟着与二人见礼。
“来了?”为首的青年瞄了眼郑佰,将手中的鸡骨头扔在桌上“听方东主讲你打算赖账?”
郑佰微微错愕,赶紧摆手“俺没有,没有……”
“不敢?”另一个壮汉一边从腰间拿出短刀迎着郑佰走了过来,一边质问“意思就是有了这打算?”
“不不不……”吓得郑佰连连后退,却被刚刚为他们开门的莽汉挡住去路。再瞅方昌,这厮竟然站到了一旁,显然这就是个套。此刻他双腿打颤,四肢无力,只能闭着眼睛坐以待毙,不想片刻后耳边传来了旁人的惨叫。他再睁开眼,就看到方昌捂着胸口,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等郑佰反应,那捉刀人已经将短刀放在了他的手里,露出诡异笑容“有话好讲,你干嘛动刀子啊?”
郑佰眼睛一翻,直接倒在地上。庞文宣无语的看着地上慢慢扩散的一滩水渍,赶紧用脚踢踢对方“醒醒,醒醒。”
李家兄弟却看向卧房,果然片刻后齐彦名蒙着脸走了出来“咋了?”他行事向来谨慎,四人中,郑佰在廉台堡见过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