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年就说在家再待一年就上学,今年还这么说。”周晨抱着周晚晚不撒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还不忘示意墩子把他一早就准备好的外套、书包、水壶、手绢、零食、坐垫等等一大堆东西都带上。
“去年我才八岁,没到上学年龄,不算!”周晚晚接着在周晨怀里扑腾,可惜人小体弱,被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周晨轻松制住。
“八岁也有上学的,怎么就不算了?”周晨走到院子里,索性坐到紫藤花下的长桌边,用胳膊把周晚晚紧紧地箍在怀里,尝试着不知道做锦旗,做道具布置会场,甚至还能熟练地演奏好几种乐器,要是工宣队人手不够。他上去唱两首歌也能赢得个满堂彩。
沈国栋根本不用跟文化馆的馆长说什么。把周晨带过去露几手,文化馆那个眼镜比酒瓶底还厚的老馆长就不住点头,“要要要!来来来!”
周晨去文化馆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县城工作,当然就得住在文化馆。周阳带着全家人去给周晨收拾宿舍,不同于两年前送他上高中,那次是高兴弟弟升学,这次却有很多很多的不舍。
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了。离家了。以后会越走越远。
虽然很替他高兴,心里的失落却无法忽视。
从县城回来。家里就剩下周阳、墩子和周晚晚了,一下好像空了好多好多。虽然周晨和沈国栋平时在县高中上学,也是只有周末能回来,可是跟现在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现在他们都离家工作去了,虽然周末也会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周阳在家里踅摸着转了好几圈,却忘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墩子闷声不吭地整理者周晨做手工的木料和工具,反反复复地摆弄,摆放得整整齐齐,看看不满意,再重新摆一边,心慌得什么都干不下去。
那天晚上的晚饭周阳忘了放盐,三个人谁都没吃出来。他们的心情跟这顿晚饭一样,心不在焉,没滋没味儿。
虽然后来周阳和墩子的心情都慢慢调整过来了,可是他们那种心都被人带走了的失落和无所适从让周晚晚想想就想落泪。
她以后也会离家,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她都得去考大学,出人头地,让哥哥们放心,让他们为她骄傲。
可是她想把离家的日子往后拖一拖,拖到大哥和墩子哥哥都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归宿和寄托,不再为她的离开这样难过的时候。
周晚晚自己更舍不得离开家,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守护亲人,能跟他们多待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
所以她一直在争取晚几年上学,晚几年考大学,也就可以晚几年离家。而且她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对她来说完全没意义的村小学。
跟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混五年,想想她就起鸡皮疙瘩。她设想着,如果能在家多拖几年,到十三四岁的时候直接参加升初中的考试,省了上小学的过程就好了。
当然,现在还不能直接说。先拖着,拖过一年是一年,说不定再过几年她的想法就能实现了呢。
可是周晨完全不配合。他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出人意料地强硬。周晚晚今年必须去上学。
即使她已经能跟家里的哥哥们一样读大部头的小说;即使全家人除了周晨,周晚晚的字算是写得最好看的了;即使她两三年前就能把全家的收入支出日常开销算得明明白白安排得井井有条,周晨还是坚持妹妹必须去学校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
“今天必须去上学!”周晨盯着周晚晚,用自己坚定的目光告诉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