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习梦见术许久,但是还从未看过谁的未来。
过去可以随意看,但是未来就不见得是如此了。
在右历山上的时候,偶尔都是拿师兄弟们练手,看看他们都一直到什么时候还在尿床之类的,可是未来,却从未看过。
因着梦见的未来,与占卜实是大同小异。
而占卜这种事情,委实是很哲学的。
假设我说三师兄他一个月之后,会因为看春宫图兴奋过度而失鼻血过多而死,可是若是我告诉他了,他在一个月甚至两个月之内,势必是不会去看春宫图的,那也就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了不是?然而若是如此,我的梦见就是未知的。
然后就是一个矛盾,我的梦见到底准不准,谁知道?
师父当年教我的时候说,占卜和梦见,只是为了让人避开不幸的事情,但是若是命中注定,我们做幻术师的,其实还是有点有违天理。因此,对于未来的梦见,对每一个人,理论上只能用一次。
之所以说是理论上,实在是我的前辈们,基本没有愿意以身试法的。
我在我所处的梦境便是湛封的死状。
我不晓得这个未来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不过既然我期盼着看到前因后果,想必应该不至于只看到他闭上眼睛那一瞬间吧
那样岂不是完全没有用?
就像你喝得醉醺醺地去吃饭,结果完全不记得吃到了何等的美味佳肴只记得自己吃饱了,真是毫无意义嘛。
好在这个虽然是未来,但是毕竟还是梦见,我依旧可以稍稍控制下自己的梦境,想要看到个前因后果,倒还不算难。
然而现在的情形令我觉得有些讶异。
这个。。。湛封一不小心魂归西天的地方,居然既不是他的寝宫,也不是铃兰的寝宫,更不是给他冷落了许久的锦夫人的寝宫,而是我四师兄宿雨的国师府。
这是什么样子的展开?
我皱着眉头,看着忙里忙外的丫鬟小厮们里出外进,甚是不可思议。宿雨他身为一个断袖,虽然当上了一国的国师,但是为人还是很低调的。这样一个低调的人,怎么会在自己府里做如此繁文缛节之事?
我低着头看了看同样忙里忙外里出外进的蚂蚁们,然后恍然大悟,宿雨他,不是要过生辰了么?
也就是说,这个场景,是我大秦国的国师我乐正一门的嫡传四弟子的生辰宴?
我的亲亲师父啊!
我顿时打了个冷战。
我一直都知道,宿雨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人,这从他的取向不同于常人就能看得出来。不过他是准备被天打雷劈了么?
这么想着,我又打了个冷战。
我跟着丫鬟们进了大堂,赫然发现这大堂里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上几倍,看这架势,差不多朝中有点地位的都来了吧?不过湛封这个负心的,出席这种场合带的人居然是铃兰而不是锦夫人,我都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没用点手段把他给做了。
本朝的男女之防并不是很重,所以在这席上有很多妙龄的姑娘,想是觉得国师大人年轻而又多金,实在是一个合适的金龟婿人选。
我在这一群妙龄少女里见到了难得一本正经的李丹彤。
但是在这一群妙龄少女里,我倒是没有见到自己的身影,只在她们中间看到了一个空的凳子。
梦见术不能对梦见师本人使用。
这与梦见术的使用方式有关系,譬如梦到未来的时候,定是要将二人的血一同服下的,但是我自己的血,喝几份最终都是变成了一份,使用条件不成立。
而且更神奇的是,就算是别人的梦境中有自己的存在,也会被梦见术给自动抹掉,也就是说,我不仅不能主动去看我的未来,在别人的未来里被动见到我也是不行的。
还好湛封的死应该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否则不是麻烦了?
我推测了一下各位少女们的态度及各种言辞,初步判断出她们正在跟我套近乎,然后向我八卦宿雨的喜好,那李丹彤李大小姐显然是被认为跟我较为熟稔,座位被安排到了我的空凳子旁边。
看到一群人跟空气说话,我觉得很瘆人。
“不知柳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啊?”
我十六了谢谢。
“不知柳姑娘平日里喜欢那家铺子的胭脂啊?”
我平日不喜欢化妆谢谢。
“柳姑娘,南街那边新开了家绸缎庄,不知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