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是扮演变态,其实我是好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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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行
我们凝视了近处和远方,除了车顶的姑娘和我们父子两人,其他的所有人都像近在咫尺的母亲一般,如同被铆钉钉在了空气里一样,任凭周遭是如何的天翻地覆,他们也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有多久,母亲突然间抖动了一下,父亲也稍微觉得宽慰一些,紧接着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只是认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几乎是一瞬间,车顶的姑娘由诧异再到恐惧再到最终从车顶上方跌了下来,又摇摇晃晃的爬入车内启动了车子,直到她按响了喇叭,父亲才从弥天大梦中苏醒了过来。
只见母亲慢慢转过头来,只不过她除了脑袋以外包括下面的身子,从开始到结束都不曾有动过一下,她的脖颈因为那变相的扭曲而变得鲜血淋淋。最终她反着身体双手着地,直到她熟悉了攀爬,才一点点加速向我们靠近。
一声又一声欲要刺穿鼓膜的鸣笛,最终把陷于虚无缥缈的父亲给拽了回来。姑娘催促着我们上车,父亲快速的向车厢内跑去,随着车门吱呀一声戛然关闭,父亲把我放在一旁的座位上,他就耷拉着脑袋用双腿支起手臂又把面庞埋没于两副手掌之间,自此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恐惧几乎钻入了姑娘的身体又融入了她的血肉,她想要呼喊想要哭泣,可恐惧已牢牢攥住了她的喉咙,她不知所措也无能为力,除了脚踩着油门让汽车一直向前逃窜,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车辆后方是颤人心脾的地动山摇,她不用去看就心里知道,那些人形的怪物始终在对他们穷追不舍。
不只是在这里,几乎是一时间这颗星球还有生还者寄居的任何地方,那神秘不可言喻的未知病毒,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在人群里彻底爆发了。直到最终也没有人弄得明白,它们为何要钻入人的身体,又为何围捕绞杀排除在它们之外所剩无几的免疫者。如果它们不是病毒,那它又是什么呢!如果它们是为了掠夺,面对如今一无所有的我们它又能拿去什么呢!如果它们想要的是一场胜利,可又有谁会去描绘只有战胜者一方的诗篇呢!
……
不只是这三位对于未知病毒具有免疫,可惜的是大多数免疫者被困于地堡和人群里,他们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匆匆殒命了。此时天气骤变,寒冷凛冽的风在一阵疾驰穿梭过后,天空变得阴沉不一会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陨石的撞击已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那辆大巴车不曾减速,再穿过面前最后一个隧道,就到了最终的目的地。雨滴拍打着玻璃,父亲缄默不语的望向窗外,直到一片黑暗阴影由后方的座位那里一点点的向前滑行,最终进入了父亲早已麻木的眼帘。他只是不安的颤动了一下,随即把我将要望去的目光又校正了回去,他在我耳边低语,命令我走到开车的姐姐那里,无论听见什么都不准回头,同时又大声训斥那个姑娘,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车。
父亲呆呆的坐在那里望向窗外,微张着的嘴唇喷出一股股热浪,面前的玻璃早已被水雾模糊了视线。而在玻璃的另一侧,他的妻子正像一只蜘蛛一样攀附在湿滑的玻璃上,正在用扭曲和邪恶的目光窥探着他。她是谁已不再重要,她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同样的不再重要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那个恶魔撞碎了玻璃冲进了车厢内部,只见地球的引力再不能把它给约束,它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在车厢的内部上下左右随意而快速的攀爬。
父亲在和它扭打的过程中渐渐败了下风,一方面是因为于心不忍,另一方面是它变异而出的利爪和獠牙。最终它的真正意图还是显露了出来,它的目标只是我一人,就像多年以后在另一个时空里,它们依然对我紧追不舍,但也因此它们付出了最后的代价。
怪物几乎撕开了父亲的胸膛,我也因为躲在父亲的身后逃过了致命的一击。慌乱与恐惧中,姑娘猛打了车辆的方向,导致了大巴在隧道里翻滚了几圈后,一切就都归于了平静。
所幸父亲把我护在了怀里,姑娘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如果那还是我的母亲,她现在被压在车下露出了一只手臂不再动弹。而父亲已血肉模糊,一只钢管贯穿了他的右腿。他几乎是在哀求那个女孩,让她带上我快点离开。女孩没有多少犹豫,就搂起我向隧道的出口跑去。父亲一直注视着我们,直到我们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我知道不久之后,父亲挣扎着想要爬起,同时又打开了隧道里被丢弃的,藏有珍贵燃油气罐车的阀门。也许他会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能在边上某个不起眼的垃圾堆里,翻找出一根香烟和还够他最后一次买醉的酒瓶。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火舌贯穿了整条隧道,我的父亲和那铺天盖地苦苦跟随不愿撒手的人形怪物,都在火焰里化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