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病见朱老夫人听讲还算认真,便大着胆子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这就好比西景别院有一天揭不开锅了,这事找谁?肯定找管账的呀!老夫人细想,户部尚书便是皇上家里管账的,管的好自然无事,管的不好呢?前几日在明州府,我是亲眼看着襄王爷找那帮盐商要银子的,唉,谁不要个脸面?可皇上一家没办法,河道不修不知要死多少人!那可都是皇上的子民,家里没钱找人伸手要钱的滋味,老夫人试过吗?”
“可襄王爷刚刚试过!谁让他试的?户部尚书!老夫人再尊贵能尊贵过皇家的人?薛义同站大街上趾高气扬的宣称他叔父掌管天下钱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想干什么都行!这不是傻是什么?皇上正不知道去哪找银子呢,难不成户部尚书管着管着,便把国库里的银两都倒腾到老夫人的西景别院了?”
“胡说八道!”朱老夫人怒斥道。
“正是!薛义同要不是傻,怎会当街喊出这样的话?一个傻的,我也不好与他计较,非要我打他试试,我便只能动手,毕竟,他叔父掌管着天下钱粮!”
“你!你信口雌黄!我孙儿……”
“当时可并非我一人在场,周围少说也有百十来人,可都听到了!我听大家议论,这种话,薛义同平日里可没少说,何谓悠悠众口?先不说户部尚书眼下正焦头烂额,便是差事做得好,那也只是皇家的账房先生,怎地就把皇家的当成自己的了?还嚷嚷的人人皆知,这不是傻是什么?”
朱老夫人脑子有点乱,她知道自己孙子做了什么,这种事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事,西景别院的人看上谁都应该是那个人的福气,若非要说他孙子用强,朱老夫人也准备好了,卖身契一时不好弄,弄个欠条,用人抵账的欠条还是容易的很,欠条的真伪还不是梧州府尹说了算,那不就等于她说了算!
可秦无病的一通说,只字未提强抢民女的事,说的朱老夫人竟不知如何辩驳,怎能不乱了心神。
“既是傻的,做出点异于常人的事也可包容,说出一些正常人不会说的话,也便无人信了,即便这些话传到皇上耳朵里,知道他是个傻的,皇上也不好治罪,薛大人也免了牵连。”
别说朱老夫人,就连林淮和郭义也有点蒙,二人知道将打人之事揽到自己身上怕是不成,那薛义同又不是真傻,但与秦无病一起担责,以二人身后侯府做保护,稍稍惩戒一番,这事儿兴许也就过去了,想来那老夫人也只能生吞了这口气。
二人自小在京城混,这种祸可没招惹,只因为打杜威,林淮回到府里就没少挨板子。
这些勋贵子弟在外别管因为什么,相互之间看不顺眼动起手来,最终拼的还是爹和爷爷的官职,除了私下里说说谁家的小谁如何如何外,没见谁真的到府衙去告状。
今日这事林淮会担心也是因为打人的是秦无病,而对方是户部尚书家的人,谁管你因为什么,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若是这位老夫人耍起蛮横,拼着与两家侯府撕破脸也要给孙子出这口气,偏要倚老卖老,襄王爷怕是也只能让步,不是给这个老太婆面子,而是给户部尚书面子,秦无病受些皮肉之苦自是免不了的。
所以,在林淮和郭义看来,最终结果会如何全看这位老夫人为人!
偏这位老夫人不像会为人处世的。
林淮和郭义知道秦无病能说会道,可这种事最不可能以理服人!
哪成想秦无病说的这个理儿听着那么的有理!
林淮不免喜形于色,郭义心中窃喜,宋浩青终于直起了身子。